太子见状,连忙转身为铭轩帝倒了一杯茶道:“父皇半日都没喝茶了,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请喝茶。”
铭轩帝“嗯”了一声,喝杯中的茶,这才道:“如今你也越发懂事,为父甚感安慰。只是今早你母妃受伤时,你弟弟守在她身边,你倒是去了何处?”
太子忙跪下道:“父皇,儿子见母妃这几日不思饮食,便特地去了御膳房让人特制了些点心吃食来,听坤哥儿说阿娘早膳也未曾用过,不若父皇与母后一同用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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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叫宫女将那食盒打开,将那小碟子小碗都摆在了桌上,不过是些凤梨酥、药木瓜、紫苏膏、鸡头酿砂糖之类的夏季消暑小食,但胜在清凉爽口、精致开胃。
铭轩帝早膳用得少,此刻也不到午膳时间,便点头道:“嗯,难为你有孝心。咱们便与你阿娘一齐用吧。”
待铭轩帝用过点心之后,眼见着贵妃也跟着吃了几口,这才站起身道:“你先好好养着,不要胡思乱想,朕还有事便先走了,太子多看顾着些。”
说着转身便走,太子在他身后行礼道:“是,儿臣恭送父皇。”
他抬头望着铭轩帝的背影,心道:父皇,你可莫要责怪儿臣,都是情势所逼,儿子也是不得已。
入夜,三司呈报会审结果,铭轩帝忍着咳嗽,翻开呈报才看了几行字,便觉一股腥咸之气不断上涌,叫他再也忍不住,猛然咳嗽起来,直咳得额头青筋暴起,满面通红,涕泪横流。
铭轩帝越咳越厉害,直觉得眼冒金星,他伸手胡乱摸着身侧的案几,想要摸到茶杯,结果竟将那茶杯撞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在太医来之前,铭轩帝便陷入了昏迷。
早已下值的虞绍铨也被紧急召回了宫,铭轩帝病倒的消息便已经飞遍了汴梁所有官宦人家。
虞绍铨切着脉,脉象阻滞混乱,胸腔起伏极快,带着如同鸟鸣一般的声音;喉头似有淤塞之物,而引痰数次不得;但看着铭轩帝青乌的嘴唇和紫红的眼睑,心里又添几分惶然。他回头看一看王院使,二人眼光一对上,便明白了八九分。
铭轩帝极有可能是中毒了,只是显表如同得了急症一般。
明明是八月末伏的天气,殿中人人都觉得寒意森森,何人给皇帝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一时无从查明,疑云笼罩着整个皇宫,也笼罩着宫里的每一个人。
王皇后坐在铭轩帝的床榻边,满面肃然地看着太医进进出出,给铭轩帝测毒。
御膳房所有人都已经被抓起来,在拷问了。
太子、晋王、魏王,五皇子郑承锳和七皇子郑承安都守在寝殿内,几人眉头紧锁,七皇子年幼,被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铭轩帝吓得低低抽泣。
赵素抱着七皇子,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地砖,论动机,是哪位还不明显么?虽然她也有那份儿心,但是若要让何家的一半血脉坐上那个位置,那她们这些人,统统没有活路。
同样哭泣的还有脖子上有伤的何贵妃以及等着铭轩帝彻查二皇子坠马案的德妃和福宁公主。
在外间满满当当坐着铭轩帝的妻妾儿女的时候,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都在忙着用各种办法测着铭轩帝到底中了什么毒,塌前银针鹅毛等试毒工具摆了整整一案。
严忠平程礼卿等几位肱骨之臣立在铭轩帝床榻旁,宣平侯等皇亲则在另一侧,他们看着太医给铭轩帝取血,喂铭轩帝服下甘草绿豆汁,一面用银针封着穴位,
天明之前,在外采药的华圣神医终是从汴梁城外赶回来了。
太子漠然地盯着华神医,看他净手之后,众人退开一条道来,把他让了进去的时候,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
华神医将一枚浸了药剂的薄木片的一头放入铭轩帝口中,片刻后取出,又将一枚细一些的放入了他的鼻孔里,轻轻转了转,最后才将两样东西分别放入了案几上的两个玉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