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云无留迹03

景元只静静听着,听镜流自然地说话,“你我也好,云骑也罢,帝弓的将军们……都不过是神明弈局里的棋子,我已厌倦了走在被预设的命途之上。无妨,便陪你多走段路吧,但结局不会改变,我终会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景元短暂地回答了。“那么这局对弈,我会奉陪到底。”】

#对不起,前言撤回,镜流这个人对自己在做什么是真的没数啊。

#我倒是觉得,她这是有数得过头了。虽然不知道她本质上是要做什么,但显然是把仙舟联盟当成弃子了。

#我确实有点疑问。罗浮将军以“神策”之名享誉星海七百年,之前还因为“要做一个违背祖制的决定”而感到痛快,显然是既有脑子又不死板的天选策士,镜流有什么布局和情报不能直接告诉景元、让景元来安排?

#如果真的有用,景元搞不好还能挺高兴的,有机会给镜流身上加功劳。

#除非她知道,这件事即使是景元接受度这么高的人,都不会允许。

#唉,说到底还真就是那么回事——跟魔阴身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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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都说魔阴身之后,“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在景元带着镜流离开之际,刃拦住了镜流,声称“你还欠我一份报酬。”

镜流歪了歪头,在刃面前,勾出一点残虐的笑容。

“你的不死身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发的东西。以人间的剑杀不死神使的血肉,这一点,「命运的奴隶」应该告诉过你吧?”

刃简单地说:“他说过。但你依然欠我这一剑。”

镜流的笑容扩大了。虽然仍很细微,但非常恶毒。

在“应星”留在十王司受罚的时候,她将之劫出、杀他千百次;而在“刃”想死的时候,她反而不想对他动手了。

她知道刃不过是想让她再杀一次、平息她哪怕一点一滴的愤怒。但既然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是恩赐,她为何要“奖赏”他?

她不仅要刃死,还要他主动求死。

镜流拉长了声音,“我不对全无生趣、引颈待戮的人动手——”

“——只有对手才能让你拔剑。”刃理解了。

破碎的剑刃挥出彼岸花的血色。镜流轻松避过,回以如月的剑光。

——七百年前,我们在这儿也曾是如此……谈笑,比斗……意气风发,遥想未来。

几人举杯共饮的模样简直恍如昨日。

——我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能够和仙舟人的寿命般漫长,日复一日,循环无期。

但那快乐很快散去。

镜流对白珩的死没有痛苦。当然是悲伤的,但并不痛苦。

在沙场上捐躯是每一个云骑军的宿命,所有人都早有准备。即使是当时年纪尚幼的景元,也是在知晓那是随时送命的“工作”的前提下,进入了云骑军。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平常之事。本应如此。

然而,就在那“本应如此”的死亡之后,却居然一切都改变了。

——当时几位的样子,至今还在我眼前弥留不去,仿佛是昨夜的梦。但……梦……终究会醒来,如云散去。

毁灭鳞渊境洞天的孽龙。在神君阵刀下的镜流。浑身破破烂烂的、名为“刃”的尸体。

——你手执「应星」为你打造的剑器……一遍一遍挑刺、切割、洞穿,一遍又一遍……

刃被击倒了。

在名为“死亡”的、安宁的黑暗里,过去的记忆浮上来。

——那些曾经降临在敌人身上的剑招,如今刻在这副可憎的躯壳上,而我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不断抽动、愈合、复原……就像在问……「为何,为何要和饮月一起,造下这场恶孽?」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来、为什么她这样的人却要被埋葬,被烧成灰烬,被人遗忘?!

——奇妙的是,在这短暂如梦的死亡里,我不再感到那么痛苦了……就像那些举杯痛饮的日子一样。

正如千百次那样,刃再次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