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阅微一惊:十多天前她就给晏崇写过信,说要带几个特殊且重要的朋友来书院,虽然没有明确提到是谁,但她清楚晏崇绝对不会意会不到她的意思,此时寰微书院一定没有闲杂人等。加上正值入冬渐冷,山上一片凋肃酷寒,也是寰微公子安排的冬休期,大多数学子都回家,几个离家远又家境贫寒的学生也自己请求到城中月寰微店铺赚点银钱并在城中过冬,这时节山上除了保护和照顾晏崇的护卫,即使留有几个学生也一定是晏崇和她非常看重信任的。怎么会动兵器?
她一急就从墨怀臻护着她的那块安稳地里跑出来,逆着风匆匆向前冲,墨怀臻却拉过她:“应该是云衍和墨潋瞳!”
果然峰回路转来到一片矮松树环绕的平阔处,雪地上一银绛色一月华色身影在暧昧阴晦的暮色中战得正酣。云衍显然只在招架,墨潋瞳却冷着他那一张灼灼其华的美人面步步紧逼。
木阅微戳戳旁边的木南,也就是那个眼睛纯澈看着尚未褪去少年跳脱心性的护卫:“这怎么回事?”
木南哭丧着脸:“木小姐,滟世子方才看到半山小筑,这是当初寰微公子亲自画图并监督匠工盖好的那座白色半山别墅,我们都没见过这个形状奇特的房子,第一次看见都感到惊异。滟世子看样子也没有见过,方才路过特地上去看了一看,然后下来就非要住这里!”
旁边的木北道:“小筑在半山腰,水不好运上去,冬天书院也就留了寥寥数人,很长时间都无人进去,加上高处没有遮挡因此风大,这会根本没法住人。我们给两位世子说明,但滟世子执意今晚要住那里。明竹公子劝了两句,也不知道为什么滟世子就和他动手了!”
木阅微扶额:她一直忧虑墨潋瞳兜了一腔闷抑了三年的情怨被云衍暧昧不明约出来郊游,会不会处处找她撒气,看来自作多情了,冤有头债有主,云衍在侧,墨潋瞳的余光可能都看不见自己。
木南不懂为何这位小姐方才还秀眉微蹙忧心忡忡,转眼间就目光闪闪笑得不怀好意。那闪闪的的笑还透着一抹危险的、慧黠的、让木南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的熟稔,但他发誓国公府表小姐和他从没打过照面。
木阅微其时在破罐子破摔讽刺地想:也不知道如果墨潋瞳和她易地而处,比如云衍过个一二月就要死了,这貌惊天人的世子还会不会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表达他情路上积存的幽怨。他们的路还长着——云衍目前只是初闻墨潋瞳倾心于他之后情心松动,做了人生中可能最重要的决定。但接下来该怎么走估计聪明如明竹公子也有如临深渊的忐忑不安。又恰恰撞上大宸国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动变,一个打滑谁的幸福都会陪葬深渊——
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慢慢想到方才晦暝所提到的那个不详预言一定是和这几个月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的那道直觉相关:从魏无讳趁着云衍外出第一次算计云浩,到定远侯府墨予珩出其不意的设局,一些秘密浮出水面,但木阅微一直知道最根本的那个东西她没抓到。
那边云衍应该也看到墨怀臻和木阅微,一直只被动招架墨潋瞳长剑的他突然出击,木阅微一阵眼花缭乱然后听到轻微而悦耳的金属撞地声,等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很无语地朝天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那边云衍把剑捡起来给墨潋瞳,果然墨潋瞳没接只目光复杂甚至有些冷漠地盯着他。云衍顿时心神大乱,自己手中的剑也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木阅微听到不知所措的且温柔的声音:“小瞳!”木阅微内心哀叹,她的表哥再这么不解风情地木下去死得说不定比墨怀臻还早,墨潋瞳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情伤裂开把他劈了。
却听到身侧墨怀臻温醇似乎还夹着一抹笑意的声音:“木南木北,你们去看晏老那边还需要什么帮忙,滟世子交给我们!”两个青年如蒙大赦地离去。墨怀臻握住木阅微的手:“我们去救明竹公子!”
木阅微一脸惊惑看向他:“云衍不是笨蛋啊,我的表哥是瑶京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是怎么木到这一步的?竹子是有名的岁寒植物啊,就算冬天也不至于突然就变木头了啊!”
墨怀臻好笑地看着她:“明竹公子没有任何情动经历,又走上和一般人不同的路,自己也茫然。”完了又道:“他心思还没转换过来,我相信以往墨潋瞳调皮捣蛋时云衍也会这般纵容到一定程度然后教训他一下,也就因为云衍如此严格,墨潋瞳自在溆王府的妖魔鬼怪群长大,又遇上墨怀庸居心叵测的极宠,才不至于长歪。他对墨潋瞳一直都是至交、兄长、甚至半个老师!”
木阅微郁闷:“但这不是墨潋瞳现在想要的啊。”
墨怀臻道:“对,明竹公子得从他以往对墨潋瞳的方式中转换过来,他心境变了,但两个人面对面时习惯还没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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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阅微大大拉拉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拍拍她表哥的肩膀:“云衍,刚才你们打架的时候我暗自念叨你这路还长着呢,打完架我想我估计的还乐观了。”完了意味深长直视墨潋瞳:“那房子是月寰微亲手画图设计,找了很多工匠苦心孤诣琢磨、还不辞辛苦亲自搬了几块砖最终造好的,你就这么想住进去?”
那不是这个时代的房子,是木阅微梦境中存在的东西。那是一座和隽永幽雅的中式建筑截然不同的建筑,洁白的大理石和清阔的落地窗,在这个时空的确会引起好奇。但好奇到不顾严寒非要冒着被冻死的危险进去住那就奇怪了,所以木阅微以为他只是想给云衍找点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