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失恋

墨怀臻如坠冰窟,如果木阅微那句泄露端倪的话宛如给他当头浇了一瓢寒水,她接下来冷若冰霜的态度就是一场凛冽的北风,让他僵冻当地,整个人整个心都不能动弹分毫。而木阅微看见他那瞬刻煞白的脸失神的眼,觉得自己一颗心向无底黑渊沉下去:他在乎,他很在乎!原来就算是瑾王墨怀臻也无法洗净这个时代留在他灵魂中的烙印,得知她被用迷药算计着与人一了个夜情就无法直视眼前的菇凉了。

唉,其实就算是在现代,她也会成为那些幸灾乐祸者鄙视的对象,或者成为那些自作聪明者同情的对象,而这,是木阅微最反感且深觉恶意满满的。很多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沉重的负担源自于更多人坐井观天且无知着。

三载之前刚醒来从前身的记忆中得知她竟然还有如此一段经历时阅微自己也有点小崩溃,但那种崩溃感一闪而逝。

她自身极度反感这种过分随意的身体交付,那种反感源自于生理与心理深处的先天洁癖,对陌生人本能的警惕与疏离,和他们裸裎相对根本不可能。但一夜情这种事如果在她的人生中因为某种意外狗血地发生了,她倒也不至于觉得那就是灭顶之灾,郁闷一阵子然后耸耸肩膀自嘲一番也就去他妹了。她的人生有潜在的严格纪律,那纪律并不因为这一件荒唐的破事儿就崩塌,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这件小事会露出无伤大雅的本质,是她林林总总的回忆森林里一棵寻常的树而已。记忆与生活情境中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哪有闲暇老惦记着一棵她并不大喜欢的树!

如果真有恐惧,那恐惧只源于未知,因为前身的糊涂,那件事也就在记忆中留下诡秘的黑影和幽暗的轮廓,此外的真相却不得而知。每个午夜梦回时刻那个未知的黑影都会让她觉得不安。特别是那日在苏家遇见墨怀臻之后,这种不安抵达巅峰,因为在乎,所以忧惧。她自己看得通透,但她无法知道墨怀臻如何看待!

而现在看见墨怀臻难以置信的痛彻神情,她一颗心慢慢黑沉下去抵达绝望渊底,显然在瑾王心里这是晴天霹雳,甚至哪怕他之前已经猜测出一点端倪也难以接受。她……如置寒渊般感到绝望!与此同时,原本一切恐惧忐忑也都慢慢尘埃落下。她渐渐出奇地平静!没有什么比未知更可怕,当你已经面对答案,哪怕那个答案是最坏的,原来也不是接受不了。

“王爷应该离开,我也该休息了!”木阅微重复,声音淡漠如烟,淡漠如烟里藏一抹寒冽的平静。

墨怀臻猛然回神,这才留心到木阅微看他的目光慧静如雪,说不出的陌生疏离,相识后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拒他千里之外的目光神色。墨怀臻宛被刀刺瞬间惊醒,下意识就靠近想要抱住她:“微微!”

木阅微闪避开了,她已经从他最初的本能反应里得出想要的答案。

木阅微嘴角衔一抹冷嘲,淡淡道:“王爷费尽心机套出我的话,可见这件事对您干系甚大。抱歉不能如你所愿,我并不是你向往的那种干净无瑕的女孩儿!”

墨怀臻难得地口齿结巴:“微微,我没有,我只是想……”

“墨怀臻,”木阅微打断他,并且站起来直视他的双眸,在他无法平静下来的颤抖忐忑里更加清冷,“你不用辩解,也不用否认,这事你知道也无可厚非,反正它于我无足挂齿。我没来就没打算隐瞒你,你现在知道也好,免得我还要头疼怎么告诉你,毕竟有点难以启齿。”

墨怀臻眸中的疼痛更加炽烈,而这只叫木阅微的心愈发往深处沉。他下意识就要靠近木阅微,木阅微松松肩膀漫不经心避开。墨怀臻道:“微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因为在乎所以试探你,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背着它……”他清楚地记得一月前木阅微濒死之际念念不忘的是这件事情。

木阅微冷冷一哂:“若我愿意一个人背着呢?那一日王爷告诉我你有过两个王妃的时候,我连他们是谁都懒得过问,这是不在乎。可是王爷您,您处心积虑试探我,现在又如此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抱歉,您的言行举止我真的难以相信你不在乎。你也不用怕伤害我,这伤不了我,我说了无足挂齿!”

墨怀臻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心神俱乱一句完整言辞也说不出来,且他无论说什么木阅微都会顺着她自己的理解往更深处误解,情绪浓烈之下辩解毫无意义。可是他不想离开,哪怕就像现在这样僵持站着他也想站在她不远处,特别是她现在像个受到威胁的小刺猬一样张开所有刺对世界横眉冷对之时。何况他自己还是始作俑者。

可是木阅微明显不让他如愿,她漫不经心揉揉眼睛道:“瑾王殿下,你该回去了,我颠簸了一天,很困倦!”墨怀臻忐忑道:“微微……我看着你睡,你睡着我走,好吗?”木阅微几欲心软,张嘴却道:“没这必要,你回去吧,你呆在这里我睡不好。”墨怀臻小心翼翼几乎低声下气:“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木阅微坚定摇头:“你不必来了,墨怀臻,以后都不必来了。你和我,我们不是同一种人,纠缠下去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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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怀臻猛然冲到对面死死看着盯她:“微微,你就这样随意把我丢开?”木阅微在他锥子一般的视线下颤了一颤,但最终抬眼直视他道:“墨怀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善心收了我,这才是对爱最大的羞辱,也是对我自尊最大的践踏。你现在就离开,我不要再看见你!”

墨怀臻站在原地又盯了她半晌,木阅微毫不逊色盯着他,双眸一抹冷意一抹敌意,墨怀臻的目光慢慢软下去。他道:“微微,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言罢无声离去。

木阅微站在原地将那个僵持的姿势保持了很久,这才愣愣走到床畔直直倒下,抓住一个枕头摁在头上无声抽泣,胸口随着她的抽泣不住地起伏,她感觉心间荒寒空虚若压了一个巨大的冰川带,就算她耗去无数泪水也不能让其消融。她可以释然羞辱,但现在却承受不住一种温暖的割舍。是她赶走了墨怀臻,可是不赶走又如何,留下来两人继续面上的相安无事?她宁可断腕,至少能留住自尊!

只是没料到会这么痛苦,胸口那块冰压得她几乎窒息,阅微都哭累了也没见它消融多少。最终她索性翻身趴在床上,换个枕头压在脸下继续无声流泪。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就那样趴着睡去了!

桌上的蓝盏石散发着温柔明和的光。

一个修长直拔的影子落在床侧,静静看着上心睡去的木阅微,眸底一片绵邈的疼痛。他慢慢走近从后背点了她的睡穴,这才轻轻给她翻身想让她睡好,就在将她脸转过来那个瞬间,一滴将落未落的泪水悄然跌在墨怀臻扶着她后颈的手上,那滴清泪似温似凉,却在那个瞬间从手背开始灼痛了他整个人。

墨怀臻看着木阅微紧闭的眼睛一片红肿,大痛之下情不自禁去亲吻。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