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却只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瑶光郡主简单谢礼道:“借郡主吉言!”就站在几个人旁边望着木阅微那边,并未对云枫多言。云枫暗松一口气,却觉得方才第一眼看云衍的神色有几分异样,带有几分惘然的异样,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此刻云衍站在那里心潮暗起,心间反复咀嚼方才从云枫嘴里听到的木阅微之言:情到深处必有欲,不然那应该不是相思恋慕,而是友情或其它!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三年前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并没做错什么?
却见那边木阅微悠悠叹气:“越是高不可攀难以企及,就越是妄想的污秽难忍;越是肖想尊贵的人物,就越是下作不堪。这莫少珂的妄想症真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凌蓉公主浑身颤抖立在那里几乎站不住脚,浑身上下都在发毛发热,似乎真有一只肆无忌惮的手在她浑身上下游走,令她毛骨悚然。更可恨的是,周围各类目光闪烁躲避地看着她,她深知这些人在脑子里已经像木阅微说的那样将她放在秋千上任奴才羞辱折磨,这个认知让她怒火攻心浑身颤抖。
凌蓉旋风一样走几步,众人只听见“啪”的一声,却见公主一个拼尽全力的巴掌拍在距离她两三步远的莫幽若脸上,完了凌蓉似乎觉得怒火未消,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落在莫幽若另一边脸上。顿时莫幽若那张有几分姿色的面孔挂着几个手印肿胀起来。
莫幽若没有木阅微的思维和舌辩能力,有口难言,心中恨极,眼泪花花气急道:“我没有这么说过公主,是木阅微那个贱人……”她的后半句话被凌蓉狠戾疯狂的眼神盯了回去。
凌蓉抽完莫幽若觉得那股恼火泄去不少,胸口起伏平复半晌,才阴狠盯着木阅微大声叫道:“木阅微,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本公主,如此不敬,看本公主如何收拾你。来人,给我把这板子拿去打这大不敬的贱人,给我打她!”
如果能当众狠狠杖责这木阅微,那她这脸也没白丢。毕竟莫少珂妄想了那么多人,她也不是唯一一个。一会等她把木阅微打的衣衫尽破,她倒要看看丢人现眼的是谁!
众皆变色。
墨怀臻和云衍却是云水不惊,云枫瑶光郡主等人知道木阅微既然敢如此放肆,那必然有的放矢,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着急,闲闲看戏。
却见木阅微不慌不忙道:“公主,无缘无故你为何杖责与我?”
凌蓉有几分得意:“你竟然口出狂言,众目睽睽之下对本公主大肆羞辱,如此不敬,难道本公主让人打你还错了不成?”
木阅微不解:“敢问阅微何时羞辱公主!”
凌蓉气急败坏:“你不要装糊涂,你方才夸夸其谈说了那么一大篇言论,可不就是在羞辱本公主。你以为你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就算了?”
木阅微目光幽闪:“公主你想歪了,我方才说过了,这莫少珂压根就不敢肖想公主,就算他肖想了,阅微也不敢肥着胆子将其妄想之言说出来侮辱公主。”
凌蓉怒道:“你还没说出来,你方才洋洋洒洒说那么一大篇是什么。不要狡辩。”
木阅微眼底一抹冷嘲道:“在阅微说那些话之前,还说了一句这莫少珂他可不敢肖想本朝公主,他只是肖想一个喜欢穿红色衣裳、喜欢使用鞭子、喜欢荡秋千、很有女王霸气的公主!难道公主不记得这一句?”
凌蓉越发生气:“木阅微,你不要狡辩,难道这说的不就是本公主?”
墨予珩也在旁边道:“木阅微,你竟然敢大放厥词羞辱公主,这么多人瞧着,就不要托词了。”他自己是男子,无缘无故当众给木阅微不好看会招来非议,但凌蓉这性子如此惯了,谁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她也不是无事生非,这木阅微方才说出那般言论怎么都有理由惩治她。收拾了这木阅微,他还有机会收场。
却听木阅微摇摇头怒其不争道:“真不明白殿下为何非要将如此羞辱难堪的事情安到公主身上。阅微方才都明明确确说了,大家有目共睹:莫少珂不敢肖想本朝公主,大家肯定听到这句话了。这莫少珂肖想的,是前朝一位极有声望的公主,叫夜华公主。这公主长相美艳,喜穿红色衣衫荡秋千,武艺不错喜欢使鞭子,并且还因艳名远播因此留名青史。史书记载她极擅寻欢作乐,有时一个晚上宠幸好几个美貌男子。这位公主不但貌美如花而且野心勃勃,后来还当了一段时间那个王朝的女王,莫少珂是在肖想她啊!因为妄想这个女王更有征服满足感。公主为何非要扯到自己身上?阅微之前说的清楚,不是当朝公主,而且还说了具有女王的霸气。公主虽然也喜欢穿红色衣衫荡秋千,但却是当朝公主,也没做过女王,阅微说的可不是公主。这莫少珂也没胆子肖想本朝公主!阅微更不敢乱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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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为自己辩解,但这半天几乎所有人都惯性思维,脑子里刮过的是关于凌蓉公主的劲爆猛风,再说了那位前朝公主长什么样子谁知道,人的刻板印象太坚韧,就算木阅微解释了不是凌蓉,他们也会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凌蓉。毕竟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木阅微讲了前面莫少柯肖想瑶京三个闺秀的故事后,凌蓉自己逼迫木阅微将她自己的。就算木阅微讲的是前朝公主,观众也会带入凌蓉。
但这是观众自己带入,在逻辑上木阅微说的很清楚,她没提凌蓉。
凌蓉怒极:“你……”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偏头看墨予珩道:“皇兄,你看这木阅微竟然巧言令色,你要为我做主!”
墨予珩也没想到木阅微如此刁钻狡猾,故意设置言语陷阱让人误会。现在若他们非要将木阅微故事里的公主安到凌蓉身上,那压根是自取其辱,还是非自取其辱不可;但若就这么放过木阅微,凌蓉这受的羞辱可就白受了,而且她的羞辱比那另外几个千金更甚。
木阅微这是早就想好了金蝉脱壳。
墨予珩半晌不语,踟蹰不定。
木阅微则讥讽地望了一眼凌蓉:你真的以为你那皇兄对你多好吗?若他为你着想一分,方才就不会让我将那些莫少柯肖想的故事说出口,前面已经说了三个,什么基调大家都能猜得到,傻子也能想到没好话,可你这好皇兄为了捏到我的把柄,就那么让你当众被侮辱。你自取其辱是愚蠢,你皇兄可精着呢!
舜华长公主到此时长长舒一口气,看一眼孙女苏砚眉,见后者面容已经放松下来,甚至偶尔闪过惊讶表情,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然后目光深深遥望木阅微。大概在场的人中,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木阅微如此放肆言辞的根底,其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苏砚眉洗净屈辱。舜华公主是过来人,又深爱了解孙女,当然知道莫少珂讲的那个故事对苏砚眉打击多大,那基本可以毁灭她活下去的渴望。哪怕苏家已经没有欺君之罪,但只要人们提起莫少珂甚至以后到了碧栖山,都会津津乐道这个虚假传说,即使它是假的。那对苏砚眉贻害深远,甚至是毁灭性的。
可是那个故事和木阅微后面这几个片段想较,顿时黯然失色。而且木阅微将数个闺秀拉着入局,凌蓉公主更是首当其冲,以后提起莫少珂大家最先想起的肯定是凌蓉这一茬,苏砚眉基本被掩盖了。舜华公主因此极为感念木阅微,可以说她再一次救了苏砚眉,可是自己的孙女就算当初仗义出手帮她,值得她如此吗?舜华公主当然知道木阅微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冒的不是一般风险!
于是舜华公主高声道:“木小姐既然讲的是前朝公主的故事,那就压根和凌蓉公主没任何关系,谈不上羞辱公主。刚才也是公主非要逼迫木小姐说的,木小姐也是万般无奈,这会倒是委屈了,被迫复述了这莫少柯的癔症。”
又听一个慵懒风情的声音道:“既然木小姐没有羞辱公主,那公主也不必如此恼怒了!不过误会一场,这莫少珂肖想的,原来是前朝的夜华公主。本郡主倒是知道这个公主,木小姐所言不假,其实不少人也应当知道这个公主,毕竟那是艳名远扬的,莫少珂妄想她倒合情合理。”
凌蓉怒目一看,却是瑶光郡主,带着几分曼丽的不经心说这番话,显然准备揭过这一茬。
凌蓉正要反驳,却见一直一语不发的苏御寇道:“虽然木小姐皆是推测,但猜测也大体不差,本本世子有人证,可以明白证明这莫少珂算计谋权夺宠。”
人证?大家一听,立马不关心眼前八卦,反正已经八卦完了,而是转看苏御寇,想知道他有什么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