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落座,木阅微也坐下,转身拽着远岫的衣襟将她拽到自己跟前:“你很早就知道是不是?”
远岫脸如苦瓜,心里乐开花,嘴里叫冤不迭:“小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刚才小姐那惊呆了的样子真是太逗了,她竟然还问瑾王殿下你是谁,远岫看见白小姐的好看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连那个只是远观事不关己的公子魏无讳也目瞪口呆。
木阅微呵呵冷笑,笑得远岫毛骨悚然:“小姐?”
木阅微没事人一样道:“还好,虽非友,亦非敌。”
远岫暗暗放下一颗心:还好,这一茬这么轻易就过去了。谁知木阅微回头笑靥如花:“知道捉弄小姐了。我们回去再慢慢理论。”远岫立马又苦上一张脸。
木阅微一边如是说,一边悠悠举目四望,一下就留意到方才被她踹了一脚魏舞,因为白衣飘飘的菇凉竟正竟然和自己的未婚夫墨予珩打的热火,小姑娘低头似在噗啦噗啦掉泪,墨予珩那表情竟然是在好生安慰。
看到这一幕,木阅微思海闪过微光一道,旋即想到上次魏无讳用雪魄设局给云浩,想要阴护国公府一把的事。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魏桀如此神速对护国公府下手,固然当时云衍不在瑶京是好时机,但就整体而言似乎还并不是对护国公府下手的时候。现在看这一幕算有点意会,也瞬间有些明白魏公公养这个义女的缘由,看来墨予珩并不如她预料的那般没用,他的手腕还是挺强硬且灵活的。至少魏桀都朝着他倾斜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看眼前这一幕,想之前那一出,她心间有极其不好的预感,似一些关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那边的魏小姐仿佛感受到木阅微的视线,偏头朝这边看一眼,若小白兔看到大灰狼一样,很快地瑟缩着低下头去,随即继续转头和墨予珩低调热聊,也不知道她对墨予珩说了什么,墨予珩也偏头看木阅微一眼,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和不屑,魏小姐看在眼里,滑向木阅微的眼神梨花带雨里顺便带了一抹得意挑衅。
阅微无语,这就是她无法和这些人沟通的原因,她们以为勾引了她的未婚夫就可以趾高气昂,阅微却独独因为无需勾引就被这未婚夫绑定而感到黯然神伤。
不过她发现这魏小姐若不把自己搞得这么鬼气拂拂,也还是美女一枚,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可是她为何要走这么阴森的着装路线?难不成这是墨予珩的审美取向?看他和魏小姐相聊甚欢,连在场的表妹都冷着,喜欢那魏小姐倒不像假的。
木阅微去转眼去看白琳琅,她似自得其乐,在那里独饮小酌,但阅微素观察入微,自能留意到其眉眼间的一抹轻愁与落寞,偶尔不经意瞥去墨予珩方向的伤感眼神。
越是有点主见的女孩,在这个国度的幸福之路越是渺远,倒不是她们不够聪颖,而是大环境不给她们机会。一生仅有一次用情机会,还要受严苛的大环境和家族利益的牵绊,内心的自我基本被碾压殆尽,获取幸福的指数全凭上天施舍。倒是云雪雅莫幽若之流容易获得幸福,她们容易被被俗世满足。
白琳琅感到木阅微的观探,抬头看她,盈盈眉目流波顾盼,带了几分询问,阅微略无措,窥视别人的伤感被抓了先行谁都有点尴尬。她顺势举酒杯遥遥对祝,同时嘴角挑起一抹邪气,眼睛飞过一抹调皮,姿势娴雅,意气疏阔,显不像一个标准闺秀。
白琳琅也一愣,旋即莞尔一笑,遥遥举杯,一饮而尽,完了将杯子倒给木阅微看。阅微哈哈一笑,将自己大了甚多的杯子倒给她看,白琳琅无奈微笑。
俩人自己玩,故没去注意墨予珩的脸,望向木阅微更为不善,甚至看白琳琅也带了几分不喜。他自然留心到表妹的寥落,可是想起刚才取诗题是她明明知道犯错却不给一个明显提示致他当众丢脸,就想冷落她一会儿算给个小教训。这时看她竟然和木阅微顽耍起来,顿时觉得白琳琅过于拎不清。
阅微当然也留心刚刚通晓姓名的瑾王殿下,却是不知道为何,得知他就是墨怀臻后,阅微莫名其妙不敢或者说不想去正视这个美色的指路神,此人带给她心间的惊涛骇浪已经过去,留下一抹自己也搞不懂的奇异平静,阅微细品其间竟然有一缕曰心如死灰。
远岫突然道:“小姐,看那边那个小公子,一身墨绿衣裳、白皙纤弱的那一个,是不是就是苏二先生的小孙子?他一直在看你。”
乍一听像是木阅微又惹上桃花矣,然苏二先生的孙子今年不过六七岁。她抬头望去,果然看见那个眉清目秀、身材略显纤弱的小公子频频望向自己,眉头微蹙,眼神闪着孩童不大确信的沉思微光。
木阅微疑惑,但素来对孩童不抱太大恶感,何况还是苏二先生的小孙子。她远远冲他友善地点点头,发现这个小男孩眼神澄净略带忧思,倒是极易走心。
然后,木阅微见他慢慢离开身后说笑的祖母祖父兄长长姐,似朝自己方向走来。怎么回事?却看见那小公子亦步亦趋竟然走到瑾王案边,用一只柔胰小手拉着他的衣袖似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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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自作多情,木阅微哑然失笑,略带自嘲移开视线,等目光再次无意识拂过去,却见墨怀臻冰高雪冷,海韵瑰姿,旁边倚一幼童竟也不影响高瑰画风。只是,他和那小公子说话间为何要频频望自己,眼底似还带着几分笑影。
阅微尚在疑惑,却见墨怀臻竟然像那孩童指指自己,那小公子回头望一眼,似向墨怀臻致谢,然后离开他,这次倒是一脸坚定,倒是眼神有点腼腆,也是亦步亦趋……真正朝着木阅微走来。
木阅微呆呆看着他走近,忙里抽空皱眉瞥墨怀臻一眼,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对这个清透的孩童施了什么巫术魔法。却见这个皮肤白如凝脂、身着墨绿色的小公子已经有点羞涩地站在眼前,腼腆问道:“你是木家阅微姐姐吗?”
阅微半蹲下身,眼睛与他平齐,可以看到这个孩子水光盈盈的晶亮眼神,一览无余的善意纯真。阅微认真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我?”
孩子回头朝舜华长公主诸人方向望一眼,又回头用黑水晶一般的天真童眼看木阅微:“祖母祖父和爷爷他们都说你很厉害,读了很多书,作诗没人比得过。御疾也喜欢读书。”
然后纯真的眼睛里又一抹黯然:“可是爷爷不喜欢。”
木阅微略微思索便理解这不喜欢之所在,却是问道:“你叫……苏御疾?”
苏御疾道:“是的,苏御疾。”完了又噘噘小嘴愁郁道:“他们都说是御疾自出娘胎便体弱多病,御疾便是要抵御疾病。可是御疾不喜欢这名字。”
木阅微皱眉,换了她也不喜欢,即使这是善意。这善意在粗枝大叶心思简单的人那里会成为勇气,在天性敏感热情多思的人那里却是伤了自尊,苏御疾显然是个聪敏又极自尊之人,他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伤了小小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