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阅微实在搞不懂自己的丫鬟好端端怎么会栽倒,但这让她心头飘过不好的预感:到目前为止今天一切不顺遂,看来今天并非她的黄道吉日。也不知道最终她会落个什么下场。
但眼下不容多想,她小心扶起远岫,不解道:“你怎么了?头晕?不舒服?”这可不是好事。
远岫却不像生病的样子,只是神色极为诡异,她战战兢兢地望着木阅微:“小姐,寰微公子他真的……真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欲言又止。
木阅微皱眉:“月寰微怎么了?”
远岫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这让木阅微又迷惑又好奇,但她一开口阅微自己差点栽倒:“小姐,寰微公子他真的是……是……断……断袖?”
阅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最后一句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另外一层意思,一层的确极具爆炸性的意思,怪不得远岫栽倒了。
木阅微哭笑不得地望着远岫。
自墨潋瞳第一次深夜驾临隐花居那天起,木阅微就不再刻意对远岫掩藏自己的秘密,包括最大的秘密。她甚至当着远岫的面以左手写字,然后又当着她的面告诉云衍那字其实是月寰微的字,而且被书法在瑶京都首屈一指的云衍当面肯定。
但也许是木阅微这个大秘密真的太骇人惊闻了,以至于小丫压根没敢往那里想,并且脑洞另类大刀阔斧地给这事想了个奇葩的解释:她家小姐故意用左手模仿寰微公子那很不好看的字来忽悠世子。
可是她没想明白小姐这么做的意义,于是某个中午郑重其事地请教木阅微,那次请教让当时架在广厦屋梁上的莫洛差点平生第一次失足,从隐身的地方跌落。
现在,听到木阅微方才的话,她再一次没有撞到寰微公子其实是女子也是她家小姐这个根本事实上。并且再一次脑洞清奇,认定月寰微是……断袖。
木阅微无语问苍天,她无从解释也没法否认,对着远岫清澈晶亮的目光,违心道:“对,她是断袖。”
同时暗想自己方才应对苏砚眉的时候若有这么清奇的脑洞就好了,直接告诉苏砚眉月寰微是断袖,避免了方才那一场心力交瘁的对峙,也免得她和苏砚眉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男子心生芥蒂。
但远岫接下来的一句话立马让她死了这份心,庆幸还好没有这么做。
远岫看着木阅微诚恳建议道:“小姐,如果寰微公子真是断袖,你更应该让他跟苏小姐在一起,这样就能治好他的病!”
木阅微诧异地望着自己的丫鬟:“他的病?”
远岫持谜之自信,猛力点头:“是啊,寰微公子喜欢男子,这不是一种病吗?如果他和苏小姐在一起,说不定病就好了。”
病?
病!
木阅微无语望天,后悔方才在在茫然疲惫之下打开了话匣子,恩,潘多拉的魔盒,还扯出这么前卫的话题,得出这么添堵的结论。现在若生猛合上会觉得憋闷,若淳淳教导自己的丫鬟又得说来话长,真是左右为难。最后她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如修正身边人的陈腐观点重要,况且她暂时不想奔赴宴席和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碰面,也暂时不想见到苏砚眉——她们需要各自冷静。
她认真看着远岫:“为什么寰微公子喜欢男子就是一种病?”这只是一种取向好不好。
远岫更是认真:“正常的不该喜欢女子吗?”
阅微觉得无从接话,只能直接阐释自己的观点:“不对,男子喜欢女子只是寻常,当然是正常。但还有一种不寻常但也正常的,就是男子喜欢男子,或者女子喜欢女子。”
远岫果不其然被绕晕了,天真且迷惘地睁大眼睛自言自语:“怎么会是正常呢?”
木阅微运用类比谆谆教导:“有些人天生喜欢吃甜的,有些人天生喜欢吃酸的,当然喜欢吃甜的人比较多,但不能因此断定那少数就是喜欢吃酸的人有病是不是?”
似乎挺有道理的,但远岫盯着自家小姐,一脸都是怀疑:她怀疑木阅微是在逗她。小姐素来言语行止有些怪异,她见怪不怪了。但现在小姐连断袖这么被人所不容的事情都觉得是正常,她觉得小姐有些不正常了。
远岫冥思苦想,突然脸色大变,眼睛直直盯着木阅微:“小姐,会不会你也……也……也和寰微公子一样?”不然小姐干嘛要认为断袖是正常,除非她自己也……
远岫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木阅微目不转睛盯了远岫好一会,盯得小丫头内胆生寒浑身竖毛脑子发麻,才见小姐脸色沉重地点点头:“对,我和月寰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