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惯性地带上嘲讽的微笑,当她遇到荒谬的人事都会浮出那样清冷的微笑。却最终只是颤声道:“苏姐姐,为了得到月寰微,你不惜让我嫁给五皇子?”
这话出口的瞬间她旋即想到,方才苏砚眉还和她提起苏家欲将苏世子苏御寇许给她,本来木阅微以为那只是苏砚眉天真的口无遮拦,加上对她亲近,故无意透露了舜华长公主和苏阁老暗里的谋算。现在却想到,真是这么简单吗?苏砚眉不会是用苏御寇来试探自己吗?既然她已经从赋花楼的风声中得知月寰微与木阅微交情匪浅,就那么轻易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既然她连月寰微的绯闻红颜花涧筠都已经怀疑并且试探过,为何就不能怀疑并且来探探自己的口风?毕竟自己当初在赋花楼,连月寰微的书房都了如指掌。而苏家肯定掌握了这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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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觉得寒凉入骨,原来她们来这里,不是一场闺友间推心置腹的交谈,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试探。
如果站在她对面的是别人,她早已冷眼离去,从此与这个人陌路,可是这个人是苏砚眉。木阅微望着她,深觉自己疑心太重以至着了魔,朝着黑暗的怀疑深渊陷去。只有她如此吗?
阅微目光闪了闪,重复道:“苏姐姐,你真心想要我嫁给五皇子?”
苏砚眉从痛楚带来的恍惚中抬头,恰对上木阅微清泠泠的目光,也听到了她的话。
木阅微深深看着她,道:“苏姐姐,你若真心想我嫁给墨予珩,虽然困难重重,我也如你所愿。”
苏砚眉颤了一下。
木阅微留心到这个细微的变动,看苏砚眉的目光深了许多,语气也温和许多:“苏姐姐,既然你已经知道赋花楼发生的一切,应该也会知道,我并无与奕王殿下完成婚约的意愿。但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想我嫁奕王殿下,我立马砸了这个紫玉木兰徽,如你所愿嫁给奕王殿下!”
苏砚眉眼眸中的痛意已去大半,转为晶亮的不可置信。她震惊地望着木阅微:“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姐姐听得清楚!”木阅微望着苏砚眉的眼睛只剩一抹坚定,左手更是举起紫玉木兰朝着旁边一棵树,语气坚定温和:“苏姐姐,所以你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想清楚:如果你要我嫁给墨予珩,我立马砸了这块玉佩让你称心如意,从此和月寰微再无瓜葛。”
她的声音宛如风在轻吟:“姐姐应当知道,我想解除先帝御赐的婚约困难重重,可要嫁给奕王殿下基本上易如反掌。”
苏砚眉恍恍惚惚地听着木阅微清冷的话语,后者的语气极为温和清雅却透着说不出的力道,也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诱惑。她目光闪了闪,随即再次看进木阅微眼睛深处,那双美丽的凤眼此刻仅余一抹深黑的决绝,决绝到苏砚眉只看一眼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要她出一语,她决不食言,如她所愿嫁给墨予珩。
木阅微以自己为界限,将天堂与地狱摆在她的眼前。
苏砚眉当然动心,在她痛不欲生觉得一切都毫无指望的时刻。只要她说出一个字,木阅微和寰微公子那令她痛苦的情约立马灰飞烟灭,想到这一点她顿时觉得胸口那浓重的痛霾散去许多:是的,只要木阅微做了奕王妃,月寰微最终会死心,那她还有希望。而木阅微嫁给奕王并不是什么坏事,那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是的,那还是先帝的遗旨,本来事情就应当如此。
苏砚眉的眼睛闪过一抹神采,看着木阅微道:“此言当真!”
木阅微郑重顿首:“若违此言,天诛地灭!”完了又仿佛诱导她似的说,“所以姐姐想清楚,你只有这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