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她的计划里,确是让远岫和挽霜陪她去苏家赴宴,极为不巧的是,昨晚挽霜休息时,不知道被什么莫名的小虫子叮咬,导致脖颈和脸上红红痒痒一片。木阅微让倚竹请来府医,忙乎了一阵子,她的情况才好点,要去赴宴见人,却是不可能了。
木阅微这才突然感到有点怪异:南宫挽霜素来是个细心之人,又极爱清洁,她的闺房,怎么可能有虫祟出没作怪。
作怪的不是虫祟吧。
她不是拐弯抹角之人,至少在隐花居她懒得拐弯抹角,支走了其它人,对着挽霜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因为不想去苏家,所以不惜自戕,演了这一出苦肉计?”
挽霜没有想到木阅微反应如此敏捷,在她原先的打算里,这个小姐再聪明也要反应一阵子,要么是到了苏家才反应过来,要么是赴宴结束反应过来,只要能不去赴宴,到时怎么惩罚她都认了。
可是被木阅微这么快戳穿,她没有任何心里准备,脸白了白,心神不定半晌,最终还是道:“是的。”
木阅微诧异:“为什么?”
挽霜吞吞吐吐:“奴婢……奴婢……”
木阅微皱眉:“在隐花居,你不必这么自称,你们都不必。”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她还真不习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儿这么自称,怎么听怎么别扭。
挽霜脸上的微微浮起一丝痛苦:“我不想见到一些人,一点也不想见到。”
木阅微目色清冽:“是不想还是不能?”
看挽霜面色更惊了一下的面色,道:“那你以后就都不准备出门了,在这隐花居窝个天荒地老?”
南宫挽霜看上去心绪烦乱:“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再说。”
随即看了木阅微一眼,似乎是转移话题道:“小姐这次赴宴,莫家那母女俩肯定会使坏,可是上次小姐已经在给她们的宴帖上做了手脚,之后还做了其他安排,到时那个莫幽若肯定前后被缚,压根不能对小姐做什么。今天的一切,小姐都胸有成竹,所以,我觉得我去不去,都无碍大局……”
木阅微眼底微带嘲意:“你倒是为我计较得深远,可是,可是……”
她仰头微微叹气:“岂止是莫幽若母女啊……”
挽霜惊道:“还有其他人?”
随即恍悟:“哦,还有我们的五小姐和莫姨娘,她们不足为虑!”
木阅微暗暗叹口气,认真看了一眼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些人都不足为虑。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是谁让你怕成这个样子,连见人都不敢!”
挽霜思索着怎么对木阅微的盘根究底搪塞过去,却见这位小姐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就飘然而去。显然方才那一句只是她在感慨,而不是疑问。
不过,她有点奇怪,木阅微为何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轻松。对付莫家那一对活宝母女,凑上云雪雅这个只会添乱的笨蛋,有那么复杂吗?
木阅微从挽霜哪里出来,有点感受到了宿命的意味,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因为对南宫挽霜不知根底,又怀有一些疑虑,所以很多事情她并没有彻底地和她说起,比如说和五皇子的婚事,比如说当初赋花楼那一出好戏引出的杀机,再比如说今日她即将面对的真正险境,并不是来自莫家,而是来自这个国家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
结果导致南宫挽霜搞了这么一出,因为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强行出戏将自己从木阅微身边摘开,以至于最危险的好戏还没开场,木阅微的计划就棋漏一着——她的臂膀少了一个,顿时安全感就打了折扣,并隐隐觉得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当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木阅微不可能将多么重要的布置放在挽霜身上,何况她对她还没彻底信任。但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女孩聪慧机敏,书卷气浓郁,在国公府算是极为投契的姑娘,一起逃过当初莫氏的陷阱后,也多少有了点倚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