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这样跋扈的主儿对着想来习惯做表面菩萨的莫姨娘,真的还有占上风的份儿。她看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站起来叹口气,噙一抹痛快之色,继续火上加油,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惋惜:“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早将这丫头拿捏住了,她的东西你也捞到了,连你哥哥都这般看好你呢。在隐花居听那几个丫头聊天,原来现在竟然是木家那丫头拿捏着你,动都不敢动一下的人竟然是你!也是我和你哥哥高看你了!这样也好,你把属于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好歹保个平安。我看那丫头人还大方,施舍你一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莫姨娘这些年哪被人这样当着面排揎过,说的话还这般不中听,她只觉得又羞又恼。只是被人当面打脸,偏偏是自己不敢惹的嫂子,还是在自己不景气的时候,她必须忍得。只忍得胸腔怒火乱窜,甚至一个忍不住她都想上去撕碎这个严氏的那得意的嘴脸。
可是她忍着!
而且严氏这些话隐含了一个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就是木阅微那贱丫头既然变得这般厉害,讨回木家的财产和云妩的嫁妆也指日可待,她的危机日益临近!
想起这个,莫姨娘忍得艰难的脸顿时露出几分扭曲!
严氏说了半天只觉得原来的愤懑之气哗啦啦流了出去,胸间一阵畅快,冷眼旁观莫姨娘的脸色,暗道自己的目的怕是达到了。她这个表面一派祥和的小姑子,被自己这么一激,回头肯定会千方百计给那贱丫头好看,哪怕为了出气!
但她说这么多话多少有点口渴,端起茶杯拿腔作势喝了几口水,又看着那茶杯道:“唉,你这里的茶杯也这么不上台面,方才在木家丫头那里,她用的是一套极其精美的玛瑙茶具招待我和幽若,啧啧,那玛瑙,真是晶莹剔透,光泽鲜艳,上品中的珍品!令人爱不释手!你这里竟然用这么沉滞的破瓷器,我没猜错,你现在的境况,果然每况愈下啊!”
其实她只是从木阅微桌上看到了那套玛瑙茶具,本来气势汹汹地去,一开始还打算夺了去,后来灰溜溜走了,自然不敢有这念想,但那套茶具太那般抢眼,她一看就记住了,现在却可以用来刺激莫姨娘。
果然莫姨娘被她这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话刺激的青里透白,想一颗熟透了的辣椒在枝头摇摆,心里各种感受五味杂陈,又是恼火又是懊悔又是羞辱,但在嫂子这样突如其来又暴风骤雨般的打压下,她戳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氏看着莫姨娘的脸色,和叛变云雪雅恨不得扑过来的架势,就知道这母女俩被气狠了,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给莫氏灌一肚子气,到时她和幽若走人,这贱人还能去哪里出气,肯定是想着法子收拾木阅微那贱蹄子了!
她想得一阵畅快,又想着自己母女在莫氏这里晃悠越久,给她积存的火气越大,不禁悠悠道:“你这屋子真有些闷,不如那丫头那里通透亮堂。可是我和雪雅在那边喝茶太多,肚子有些饿了,而且还想和你多说说话,我们还是吃了晌午饭再回去吧!”
然后严夫人就和女儿一直在莫氏屋里晃荡,时不时刺激莫姨娘和云雪雅一句,直到吃完晌午饭才悠悠离去。
莫氏一直忍气吞声,直忍得几乎要吐血,还要拦着着女儿不要冲出去,还要给那块把自己气死的嫂子张罗吃饭,一时间又气又恼又累,几乎憋出病来。
等严夫人一走,她立刻重重坐在榻上,浓妆艳抹的脸顿时变得狰狞!
云雪雅还记得给她火上浇油:“娘,你看你干的好事,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让狗去咬钩,结果呢,她们没怎么咬,倒还把原来属于我们的宴帖给拿走了!”
在云雪雅心里,才不相信什么苏府送错了宴帖,那么大的苏府,那么严正的大户贵族,能在这样的小事上犯错,不可能!你只能是,苏家本来就将自己和姨娘的宴帖和木阅微放一起了,结果被那贱丫头做了人情,送给莫幽若了!
一想到这点她恨不得立即去隐花居去撕了那个木阅微,她竟然这样大胆!竟然敢拿姨娘和她的宴帖做人情。
莫姨娘也是一腔五味杂陈的光火焦躁气。她没有想到自己棋错一着,竟然阴错阳差着了自己的道儿,不仅没收拾着谁,还将自己赔进去了,同时送给那贱丫头这么大一个人情。一想到自己和雪雅的宴帖被木阅微做了人情,自己百般算计好处全给贱丫头落了去,她就一阵头晕目眩。
云雪雅忍了半天,终于人忍不下去,恨声道:“我要去找那贱丫头讨回公道,她凭什么,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做人情!凭什么!”
一想到差点到手的宴帖就这么飞了,她几乎气哭,跺跺脚就要冲去隐花居找木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