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来咱们这里……”
“被撵走后又往另一处去……”
“可见他骨子里何等谨慎,用一句胆小如鼠形容也不为过。”
“这种人的性格十分阴柔,不到十足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今夜他既然被我言语吓走,那就注定了他还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他不会带领大军杀回来。”
杨一笑这番话,可以说深刻剖析了人心。
然而刘队正竟然还是迟疑,语气十分认真的道:“末将却认为,兵者诡道也,哪怕先生分析的全都对,但是末将仍旧还是小心为好……”
这人说着一停,紧跟着再次开口,诚恳道:“末将虽然是泾县县兵的队正,但我从军那一天开始就领着唐家的兵饷,先生您应该明白的,我们两队是小姐的陪嫁。”
“此次您率兵出征,所有兵力都带走了,唯独我们两百县兵,留在县城之中看家。”
“小姐给我下了严令,城在我刘寒山才能在,如果城破,我得先死。”
“所以,先生,末将还是继续守城吧,这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
月色如水,照在这人身上,他脸上那种坚毅和忠诚,让杨一笑不由有些感慨。
杨一笑沉默片刻之后,终于郑重的向他点点头,道:“也好,这是你军人的态度。我原本是想让你下去歇歇,但你自己却不在意辛苦,既然如此,如你所愿。”
刘队正再次抱拳,恭敬行了一个军礼。
杨一笑不再说话,抬脚顺着台阶往下走,但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转头重新看着城头上的刘队正。
他声音极为温和,语带深意的说了一句:“队正这个职务,对你而言太低了,今后一段日子里,泾县肯定要扩充县兵,我大概的思路是再扩充十八个正式县队,也就是在眼下基础上额外增加1800人,加上已经拥有的两队,总共人数刚好两千……”
“关于这两千人的军队,我以前曾经稍微提过一次,它名义上是县兵,但其实是先登。”
“先登营!”
“你懂的。”
“这一营兵马,主将肯定是周县尉,但你刘寒山也该提拔,以后担任先登营的副将吧。”
“可愿意吗?”
最后这四个字,杨一笑完全以征求的口吻,没有任何的强迫,语气特别的随和。
月色下,只见城头上的刘寒山郑重抱拳,他没有说任何话,仅仅只是无比认真的弯腰行礼。
杨一笑看到这一幕,不由欣慰的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才重新抬脚,再次顺着台阶而下。
这一次再也没有停留。
此时已经是深夜,城中街道没有行人,杨一笑仿佛随意漫步,身后只跟着一个田员外。
远处城墙之上,刘寒山昂首挺胸的站立,这人单手攥着挂在腰间的刀柄,一直目送着杨一笑的背影远去。
刚才杨一笑询问他愿意不愿意,他没有回答仅仅是抱拳行礼而已,但是等到杨一笑背影消失,这位队正才轻声喃喃的说了一句……
“先生厚爱,命我先登,刘某受此重任,安敢不效死呼?”
“先登,先登!”
“自古先登之士,几乎十死无生,但我刘寒山不畏死亡,反而我谢谢先生给我死的机会。”
先登者……
封妻荫子也!
这个职务是拿命去赌,也是拿命去换,换什么呢,换子孙后代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