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混合着泪水,从云波苍老的面颊流下。
她的眼里也出现了惊天的恨意,甚至比寒光刚才的恨意更多。
云波是公主,当初灭亡的是她的国家,是她的亲眷,那些海怪都拿她当公主来宠爱,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它们做到。
玉昭霁手中聚起了一团神力,就要直接杀了云波,希衡按住玉昭霁的手,玉昭霁用眼神示意她放手,最终,玉昭霁还是散了掌心的神力。
他散神力时,说:“我只能给到她们小半个时辰,如果届时还是如此,我一定会杀了她们。”
玉昭霁绝不容许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他和希衡,尤其是他和希衡最近要行使神职,都会封印修为和记忆。
有这样的毒蛇在,他怎能安寝?
希衡低声说:“若如此,不必你动手,我亲自解决。”
希衡也没有任何甘愿背锅而死的特殊爱好,当初他们用时空之力杀死凶神,是当时的最优解,如果当时不这么做,不只东海海怪会死亡,天下死的人还会更多。
玉昭霁眼中微柔,放任希衡自己和云波交谈。
希衡抬手,在水下的云波和寒光忽然觉得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托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从水底带到岸边来。
云波身子一颤,畏惧希衡要杀了他们,寒光也咬着牙,还想保护云波。
希衡道:“我若现在就要杀了你们,在水下也杀得,不必将你们带上岸来。”
可云波还是怕,云波强撑着说:“我知道,你们不怕因果,可我必须提醒你们,当初我和寒光之所以没死,就是因为天意自忖我们东海身负巨大冤屈,所以,整个东海和海怪的气运,都落在了我和寒光身上,也因此,我们才一直能抵抗着时空之力的侵蚀而未死去。”
她凝望着希衡,一字一顿说:“你若是杀我们,不只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还是和一族的气运作对。”
云波声声泣血,希衡则道:“这些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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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波看出希衡和玉昭霁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杀了他们的后果,既怕又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是啊,这两人在当初还没有成神时,就敢直面凶神,他们怎么可能会惧怕因果。
所谓良心的谴责……对神明来说,又有几分用呢?
神明就如同帝王,大手一挥,就可以制造无数功德,也可以制造无数血恨,神明的功过,早就不能用单一的人命去衡量了。
云波等着命运的裁决。
希衡则问:“石碑上记载的那些人,都是被你们杀了?”
云波仰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是。时空的力量,一直在折磨我们,我们只有吸取这些人身上的青春,才能让我们的鳞片不要脱落,不要流血。这些人把青春奉献给我们,我们才能活下来,看你的眼神,你是不赞同我们的做法吗?”
云波轻轻一笑,笑意中几多凉薄。
“我们的做法比起当初的凶神来说,还远远不如,神君你们不也杀了许多人吗?就说神君你作为白云法师,也屠杀了许多世家门阀,没得说你们杀人就是天经地义,我们杀人就要被惩罚,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希衡现在并不是要和云波饶舌,她今天就这么点儿时间。
没有什么精力来告诉云波,什么时候杀人是对,什么时候杀人是错。
何况,沉浸在仇恨中的人,怎么可能听“仇人”的话?希衡不费这个功夫。
希衡再问:“今日你们出现,是想要夺舍我?”
云波沉默了一下,然后想着她说不说实话都没有任何区别,便直言不讳。
“是,我们身上的时空之力,唯有夺舍了你们,才能完全消除。”
否则,她和寒光,会永远活在无尽的痛苦和磨难之中。
希衡点头:“看来,我们势必不能两存,既然如此,我只能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条是活路,但你们也许不会选,那就只剩下第二条死路。”
希衡弯下腰,看着云波:“我很不想杀你,希望你们尽量选择第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