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李相夷扭头,望进竹林深处。
翠色间,走来一轮廓冷硬的绛红人影,还有一浓眉大眼的蓝色锦衣。
两人腰上,皆挂着圈了又一圈的长长绳索。
李相夷故而如此出言。
南宫弦月不知他是此意,悦然招手。
“我们也觉得正是时候。”
“这刚来,你们就捉住了,都不用我们动手了。”
“是吧老笛?”
小笛飞声环顾竹林,察觉到附近有比试,而非打杀的痕迹。
因为他们刚过来的时候,林间躺了尸体,溅有血迹。
而这边这块,只有剑痕,没有丝毫血色。
“恐怕不是刚捉的。”
“的确是有一会了。”展云飞向他们拱手。
两人作揖回礼,并注意到他披散的头发。
“展兄弟,你这是……”
南宫弦月问了嘴。
问到一半,发现蒋大肥手上捆着条墨蓝头巾。
转而道,“展兄大义。”
“蒋大帮主逃亡已久,多日来必是不洁身子,想必都长虱子了。”
蒋大肥:“……”
他瞪眼驳斥,“我不长虱子。”
南宫弦月并不理他,继续道。
“你居然舍得头巾,用来绑他。”
展云飞摇头笑笑,“并非我舍得。”
他看向李相夷,“只不过与李兄一诺,该当信守。”
他简说了一下,以头巾作赌之事。
小笛飞声听罢,道了两字,“果然。”
他就知道,那些不掺杂血迹的剑痕,不是空穴来风。
南宫弦月则安慰展云飞道,“没事。”
“你下次跟他比猜拳,保准也能让他三个月不束发。”
“猜拳,”小笛飞声抱臂挑眉,“那可能赢不止三个月。”
李相夷白了他俩一眼。
并道,“展兄若感兴趣。”
“可以与他们,一个赌对对子,一个赌术数。”
毕竟一个读书少,尤其是诗文方面的。
还有一个算术差,功课最多能错上十之八九。
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不作声了。
展云飞听着他们的老底,不由得失笑。
“有机会的话,但赌无妨。”
此时,察言观色的蒋大肥,插了句话。
“几位爱赌,不如……”
他仰头观天,见日阳虽好,远处却有云气朦胧之象。
“我们就赌一赌海上的天气。”
“若我赌对了,你们放了我可否?”
四个人,都被这话逗笑了。
赌天气,还真是会拿捏优势。
不过,赌局可不是降者能说了算的。
“蒋大帮主还真是会说笑。”李相夷打量他一眼。
“我们跟你,可没有什么田忌赛马。”
他勾下小笛飞声腰间的绳子,往蒋大肥身上紧紧一绕。
“就是赌,何来你的份。”小笛飞声嗤道。
南宫弦月绕着他走了圈。
“你还真是麻雀吃大豆,会做春秋大梦。”
展云飞则一本正经地说。
“蒋帮主,还是老老实实同我们去受审。”
“别再花心思,动些没用的歪脑筋了。”
“我们——”
四个人一致出言,“是不可能放了你的。”
“赌不起。”蒋大肥小声嘀咕。
尽管他心知肚明,便是这四人与自己赌了,也不会饶他的。
他听天由命,被重新绑好,跟只肥胖的肉粽似的。
四个人用刀剑催着他,往竹林外走去。
碧色渐渐褪在身后。
映眼而来的,是广袤无垠的深邃蓝色。
天也是这般蓝,若非一条线分割开来,天与海将互相伸出手,拥抱着彼此。
海浪翻涌着,托着停泊浅水的三两条船,上下起伏。
一条是李相夷和展云飞乘来的。
一条是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驾来的。
还有一条,是蒋大肥的逃命船。
这条船,也将被遗落在这里。
四人分头坐回原来的船,蒋大肥被扔在李相夷他们那条。
免得他变卦不想受审,顾涌着去投海。
便用剩下那根绳索,将他绑在桅杆上,动弹不得。
万无一失地缚好人,他们放了几颗信号弹。
意思是人已擒获,不必再找。
这其他海岛,还有他们的人在寻,像刘如京、无颜和三王等等。
放完,他们扬帆起航,往沿海的白沙镇去。
镇子外,驻扎着他们的人。
此时已是中午过一点,海上波光粼粼。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面慢慢变得暗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