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卡果然不辜负我的希望——她已经把自己当年那些稀里糊涂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甚至包括自己刚加入大家庭的时候最喜欢穿的那身斗篷都给忘到了一边,不过幸好她还有一个使用原始固件记忆法的AI副官,二疯子精神虽然不太正常,但起码记忆力是没问题的,看到我们传过去的画面之后,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峥嵘岁月血雨腥风的日子,颇为怀念地在反馈回来的信息上用红圈把画面某一部分圈起来,跟我们介绍:“你们看,这是本舰当年的肚脐眼,本舰当年的肚脐眼可大了……”
整个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包括冰蒂斯在内都以惊悚的神态面对二疯子这张有一出是一出的破嘴,后者还没停下的意思:“你们看着性感不?本舰当年可没现在这么胖,那时候身材可好,要曲线有曲线要身段有身段,哪像现在这样,腰围半径已经七千多公里了……”
“你……闭嘴,听我们问话行么?”我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真有点后悔找那个二疯子了,我撩拨谁不好去撩拨那个嘴上没个把门的货!
“哦,你说,”二疯子从回忆自己肚脐眼跟腰围的美好时刻中醒过来,她在通讯器上的虚拟形象一直是一团没有实体的云雾,现在正团云雾正扭来扭去,然后慢慢变成黑白色的维斯卡形象,“对了你看我给自己弄的新造型怎么样?比大督军那个二货好看多了。”
我继续气若游丝:“……好好好,总之你记不记得当初你和维斯卡把这个黑森部族带到这边的经过?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家园世界的,然后又在这边留下些什么东西,以及这个宇宙是不是被你们改造过——我们在这边发现大量空间褶皱和完全封闭高度加密的平行时空,这些东西给帝国军造成挺大麻烦,哈兰现在就躲在某个异空间里面。另外如果有空的话顺便说说当初维斯卡怎么就突然当其救世主来了——”说到这我忍不住偏头看看维斯卡,小丫头终于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翻腾出了她当初喜欢穿的黑斗篷,现在正打扮成当年的模样站在全息投影前面,摆出和照片上一样的姿势,然后让一帮小的玩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我是真心想不明白维斯卡当年怎么还会有干好事的时候啊。”
“黑森部族?那是啥东西?”二疯子愣了下,“当年我们还带着人来着?”
我:“……”卧槽这回答好高能——当年的毁灭军团从上到下就每一个脑子清醒的么?!
不过幸好二疯子的记忆库还是没问题的,她认真查了查自己记忆核心犄角旮旯里的信息,可算想起来当初毁灭军团轰隆隆大军国境之后飞船上还挂着好几层难民(你看人家这老司机带人方式!),“哦哦,想起来了,是带着人,不过当初他们也不叫黑森部族来着,他们当时叫……嗯,反正是别的名字,不是重要信息所以就没记录下来,大概是在新世界扎根之后给自己改了名吧,正常现象,世界末日之后给自己改名就跟中奖之后去国外整容一个道理……”
我都不知道她从哪得到这乱七八糟知识的!而且这两件事除了行动上差不多之外还有一点有联系的地方么?
“黑森部族……嗯,本舰也这么叫吧,”二疯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好像是一群挺有意思的家伙,不过将军大人当初没跟他们怎么接触。当时军团在旧帝国边境外面搞巡猎——这是我们当年的说法,就是到处转转然后看着能不能找几波不开眼的小崽子打几炮,当年将军就这个爱好。然后我们就找到那个世界了。当时那地方正闹世界末日,你也知道将军当年的脾气,她最喜欢看世界末日了,于是我们就在虚空里围观了几十万年……”
“等等!”我一脑袋差点杵在桌子上,“你们在世界屏障外面蹲了几十万年,就为了看一个宇宙是怎么一点一点塌下来的?”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二疯子说的特别理所当然,“将军可喜欢看世界末日了,大撕裂,大坍塌,热寂冷寂,缓速崩解和快速崩解,还有世界屏障破掉之后被虚空吞掉,各种各样的世界末日,那时候一遇上有这种好事儿发生,军团就在世界屏障外面蹲着,本舰还会跟将军打赌,看这个宇宙最多能撑多长时间,有时候遇上死的慢的,将军能眼睛都不眨一动不动地在舰桥上看一百多万年,每天就让傻大兵去帮她吹身上的灰……”
满屋子人以异常惊悚的视线看向正在和一帮小的玩起来不亦乐乎的维斯卡,后者全然不知,她正在一幅一幅地倒放珊多拉带来的图片,把自己打扮成当年的样子,继续和大家玩大家来找茬。
我突然就感觉心里一酸——二疯子说了一段听上去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但我一点也笑不起来,维斯卡当年到底是寂寞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这当成自己唯一的爱好,她根本不懂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悲伤,完全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行动而行动,真难为二疯子陪了她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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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本舰是将军制造的,本来就该陪将军,”那个疯子AI很不以为然,“虽然看世界末日确实有点无聊……不说这个了,总之,当时军团就是跟往常一样在等着那个宇宙彻底塌掉,然后将军突然看见了她感兴趣的东西,就是那个黑森部族,他们不要命地往外跑,眨眼之间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于是将军就让军团进去凑热闹。”
姐姐的逻辑显然是正常人风格的,于是她很不解:“凑热闹?为什么?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