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我都记着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这些事情绝大多数跟姐姐大人有关,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经过时间的打磨,洗去诸多苦涩,现在已经成了闪烁着暖洋洋的光彩的珍贵宝石,每一个宝石中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惊天动地,也不荡气回肠,有时候甚至只是柴米油盐的小插曲,对姐弟二人却如同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弥足珍贵。
仍然记着那时候的夏夜,自己只是个八九岁的小破孩儿,姐姐喜欢上了唱歌,而且尤其爱唱舒缓的催眠曲,那时候每次自己晚上快睡着的时候姐姐大人就会钻到我房间里,把我折腾起来听她唱歌,每次练歌十五分钟,然后她回房睡觉,我格外精神地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久久无法入睡……
那时候的每个晚上自己都会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始终觉得姐姐大人可能是着魔了,直到现在,我这个迟钝的弟弟才隐约回忆起来,那时候的姐姐因为压力太大,其实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她只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
多年后的今天,姐姐大人是这么笑着提起当年的事情的:
“其实那时候真的想重新和阿俊睡一个房间啊,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睡觉真的很可怕,可是又害怕被自己的弟弟瞧不起,就只能硬着头皮撑着了,谁让当初是自己主动说:‘上学之后的男孩子就是男子汉,要自己一个人睡觉’呢。”
不知道是姐姐大人的开导起了作用,还是和妖怪们胡闹半晚上让自己彻底恢复到没心没肺的状态,一夜过去之后,自己是真的感觉神清气爽很多,之前的心浮气躁完全消失,堕落使徒带给自己的沉重压力也仿佛烟消云散——当然,他们仍然是自己最需警惕的敌人,我也不会天真地以为眼前的和平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只是这些东西再也无法让自己压力过大自乱阵脚,姐姐大人说的很对,负责,不单单是自己承担所有的压力那么简单,负责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对周围的人负责,对他们关心自己的那份心意负责,为了这份责任,你首先要做的往往不是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反而恰恰相反,是让自己不要扛着太多的东西。
昨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就枕着姐姐大人的腿,躺在奥林匹斯山巅的神殿广场睡了一晚上,姐姐大人的催眠曲或许起到了一点作用,但更多的原因应该是自己真的骨子里就有一种没心没肺的精神。因为但凡是个正常人是很难在坚若钢铁的石头地面上酣然甜睡一晚上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发现件挺糟糕的事情:自己落枕了……
你说这事儿多奇妙啊,自己的身体强化程度都已经达到可以在外太空自由泳的程度了,却还要受到落枕和抽筋的困扰,或许这就充分说明了身体强化技术的平衡性,当你全身的身体素质都同步上升的时候,有些源于内因的小毛病好像就无法避免,这应该可以解释冰蒂斯上次伸懒腰的时候翅膀突然抽筋是怎么回事,哪怕你肉身成圣,你自己的肌肉要干掉自己的韧带还是无问题的……
“姐,你说宙斯不敢随便靠近也就罢了,可家里为啥就没人来叫咱俩回去呢?咱是不是被世界抛弃了?”
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左半边眼珠子看着正在旁边憋着笑的姐姐大人,平心而论我感觉自己这辈子干的缺心眼儿的事儿不少,这次算是其中比较有特色的一回,放着家里舒服的大床不要,吹着晚上嗖嗖的冷风在奥林匹斯山上睡一宿,你说这是一般二的人能办出来的么。
“或许大家都习惯了吧,”姐姐大人捏着我的脖子,“你平常心血来潮干的傻事可多。”
看来我和浅浅最终能走到一块是有着深厚文化渊源的……
“呼——不过这样和阿俊一起干点小小的蠢事还真是怀念,让姐姐想起了你小时候啊,那时候家里没空调来着,夏天有时候晚上闷热你就不愿意在房间里睡觉,非要铺个席子在院里睡,每次也跟今天一样,睡醒之后浑身难受,但第二天晚上还是照样。”
“嗯,那时候你竟然还怕我丢了,”我发现姐姐可能真的是对回忆往昔上瘾了,只能跟着回忆起来,“搬个钢丝床在旁边看着,因为你身子弱一点,睡不了地铺。后来我没丢,姐姐你倒是梦游了一回,凌晨两三点钟徒步去学校上学,四点钟回来摇醒我说今天有日全食,学校放假……”
姐姐大人沉默几秒钟,一个爆栗砸过来:“然后早起上学的时候你死活不起床,非要说等着看日全食!”
姐弟俩连打带闹,跟小时候打架一样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然后姐姐大人才独自回家,她还要回去伺候家里那帮小祖宗,长时间让那群娃娃头跟冰蒂斯、浅浅这样的奇妙生物混在一块而没有姐姐大人从旁镇压,我真担心她们出点什么状况。至于自己,还不得不再往塔维尔的某个研究基地去一趟,那个棺材控给留了条延时信息,说是有些工程进度需要汇报,根据留言的语气,好像是值得高兴的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