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外面杨妃她们说笑声从外面传来，愈发显得暖阁里压抑沉闷，只有皇帝陛下和颖王李瀍轻微的呼吸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陛下缓缓呼了一口气！

“颖王李瀍，”李瀍低着头，就听见皇帝陛下幽幽的声音传来，直呼他的爵位和名讳，这就是说这是皇帝陛下以九五之尊向自己的臣子说话，颖王李瀍忙起身离座，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再把额头放在自己手背上，“臣在！”

皇帝陛下起身从胡床上下来，在前面缓缓踱步，“李瀍，当年在琼台看到的事情，只有朕知你知，爷爷已经大行升天，当年的事情万万不可让人知晓！”

李瀍顿首再拜，“臣遵旨！”

李瀍俯身地上，脚步声轻轻响起，方头明缎短靴出现在身前，皇帝李昂俯身搀扶起李瀍，“五郎，起来说话！”

李瀍顺势起来，依旧垂首温顺如故，也不敢如看皇帝陛下，就那么静候皇帝陛下会如何说，皇帝陛下在暖阁里随意走动，来回踱步，显然有些事情颇让人斟酌，难以判断，李瀍留那么静静的等着，等皇帝二哥做出结论，着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李瀍等的时间并不长，皇帝陛下显然已经做了决定，“李瀍，你要去玉泉山吗？去就去吧，御前会议上，廷议让宋申锡为使节，往玉泉山观礼，一切流言蜚语皆不可信，朕就等着宋申锡的奏报，还有玉泉山几位当家人，他们如果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光叔已经回来一次了，其他人呢？朕就等等看！”

李瀍用心听着，他明白皇帝陛下依旧在犹豫什么，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不管是建议还是讨论，大唐皇帝就是皇帝，他必须保持尊敬！李瀍默不作声，安静的听皇帝陛下说话，“五郎，你到了玉泉山，多看看，多走走，把看到的事情回来和朕聊一聊，朕对那玉泉山也是好奇不已，可惜元旦大朝将近，朕分身无术，也是去不得的！”

皇帝陛下叫他五郎，所以颖王李瀍立刻乖巧的应道，“臣弟知道了，请圣上放心！此外，六弟漳王李凑也想出去走走，臣弟不才，李凑离京的报备也一同奏报了，还请圣上恩准！”

“李凑啊，嗯，可以！”皇帝陛下露出微笑，漳王李凑是个众所周知的好孩子，傅姆大人把他照顾的很好，皇帝陛下还是感谢傅姆的，当年爷爷嘴宠爱的妃子，却因为奶奶的妒忌，连个太妃的尊号都得不到，甚至在皇宫内苑无法容身，只得去十六王宅抚养漳王李凑，唉，皇帝陛下也是知道这事情是不对的，可是让他为了秋妃而开罪太后，他也是不会做的，皇帝，也有难处！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皇帝陛下又是一声叹息，其中的意味，颖王李瀍也明白，太皇太后郭氏可是郭子仪的孙女，升平公主的女儿，郭子仪尚父对大唐有再造之恩，郭氏家族与皇室代代联姻，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固然在秋妃这件事情上，谁都知道郭太后做的不对，可是又有谁敢为孤零零无助的秋妃说一句公道话？皇帝都不敢！

所有人都知道秋妃是无辜的，可那又怎么样？谁敢触怒太皇太后？谁敢招惹郭氏家族？皇帝陛下也没办法，平日里他唯有漳王李凑好一些，赏赐多一点，优待一二，让人不敢轻视了漳王，如是而已，也仅此而已！

皇帝陛下又是一声叹息，他摇摇头笑道，“嗯，五郎，李凑平日里就与你亲近，你是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他，也好给傅姆减轻一些负担，既然都想去玉泉山，那就去吧，朕准了！”

“多谢圣上！”李瀍高兴了，连忙谢恩，“圣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容臣弟告退，此去玉泉山游玩，臣弟还要准备一下！”

皇帝李昂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脸色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皇帝还有什么事？李瀍小心的问道，“圣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皇帝李昂想了一想，又看了一眼放在案头的一叠信笺，皇帝开口道，“嗯，事情如此，五郎你也是知道的，新任的闲廊飞龙侍者岳奇，自履新之后一直待在玉泉山，你出去玉泉山，见到岳奇告诉他，让他安心办差，长安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他既然恰逢其会，玉泉山的事情也是要紧的，不要耽搁了！”

李瀍心中诧异，岳奇如流星般崛起，已经在长安城里掀起滔天巨浪，而药香斋的事情更是让人心怀疑虑，皇帝这里却淡然处之？李瀍反应很快，心里犯嘀咕，脸上不露一丝端倪，他连忙点头道，“圣上放心，臣弟一定把话带到，一定不辱使命！”

皇帝陛下微笑点头，“好，好，你便宜行事就好，勿要节外生枝！”

李瀍连连点头，“臣弟明白，请圣上安心！”

李瀍柳想了，话说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吧，可皇帝二哥不点头，他还真走不了，而皇帝陛下此时的神色，似乎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李瀍可不想掺和！可是皇帝陛下的目光却看着他，神情十分专注，也十分严肃，“五郎，朕有句话，要说给你听，你务必牢记于心，更不可入外人之耳，你明白吗？”

李瀍一惊，什么事情能让皇帝二哥如此严肃，他起身就要叩拜，但还等他动作，皇帝李昂就双手搀住他的手臂，两个人距离很近，李瀍就听到皇帝二哥轻轻道，“李瀍，你比如玉泉山，务必看住光叔！”

李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