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还隔着春闱科举名单一案,她更是在别院与丞相府之间两头跑,又要经历各种跌宕起伏的事情,日日都是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了一步。
所以大半个月对于她来说其实算不得长,但对于住在济善堂的母亲与容儿来说,便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着花颜回来。
加上容儿那样粘她,莫说是大半个月,怕就算只是一日,对于她来说也是度日如年的。
花颜难得回来一次,加上接近年关,她不知道过年是否还有这样绝好的机会可以回来,便索性今天与母亲和容儿一同将年提前过了。
她提出借厨房的时候,李氏便猜出来了,但母亲却怎样都不肯让花颜下厨,而是要亲自去,只说是她在别人府中伺候已经够了,怎么回来还要让她伺候。
花颜实在拗不过母亲,便在厢房中陪着容儿玩。
花颜在济善堂待了大半日,陪着容儿玩了许久,又同母亲妹妹一同用了膳,眼看着天色要黑,便知晓她应该回府了。
容儿还是那样舍不得,但好在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纵使还是舍不得,但也不会如从前一般耍着脾气想要将花颜留下来。
花颜也能没有负担地回府。
回了听雨轩的小偏院中,桑桑和李嬷嬷已然备好了吃的玩的在等着她。
花颜顶着无边寒气进门,李嬷嬷和桑桑立马就迎了上来,一人给花颜换了一个手炉,一人则是端着碗刚刚热好的姜汤给花颜。
“多谢嬷嬷。”花颜端过姜汤,腥辣微甜的姜汤入喉,便轻易又强势地将花颜呼吸中的寒气挤走,又围着炭火烤了一会儿也算是暖和起来。
花颜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李嬷嬷:“这个时辰想必老夫人和二公子已经出府入宫去了吧?”
“瞧着老夫人和二公子是要出门了,府中的下人除了轮值的,基本上都被吩咐下去歇息了,就算还没去也想必就在此时了。”李嬷嬷接过花颜身上沾满寒气的披风,挂在了一边,笑着回答。
“花颜姐姐,莫要担心,今日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我特意准备了叶子牌,今日咱们也乐一乐。”桑桑献宝似的将买回来的吃食一一摆放在桌上,又拿出了寻常的叶子牌,满脸的兴奋。
李嬷嬷瞧着桑桑那兴奋等夸的机灵模样,忍俊不禁道:“桑桑姑娘可是等姑娘一下午了,带着东西回来,就嚷嚷着说今天一定要从姑娘您这儿赢到买山楂糕的钱。”
花颜闻言也笑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这样由心而发的笑过。
可好景不长,花颜三人刚刚才开始围炉煮茶,正准备打叶子牌,便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嬷嬷和桑桑忙出去查看,才发现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厮吉祥。
嘎吱嘎吱…
踩着雪的声音响起,随即花颜便听见吉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花颜姑娘,奴才知道现下是打扰了,只是公子有令,今日的阖宫夜宴,只带您随侍。还请您更了衣随奴才一同去吧!”
一句话便打破了花颜这一整日的期待与好心情。
不知为何在听见这话时,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花颜只觉得右眼皮突突地跳,她捏了捏眉心才道:“烦请稍后,奴婢这便更衣洗漱。”
纵使心有不愿,心中忐忑,也不得不前往。
这次的阖宫夜宴与从前过年时的并不一样,从前虽说皇上也会邀请朝堂各位官员及家眷,但多半也只会带上自己的夫人。
这一次不仅多了各位进士,甚至在皇上皇后的默许之下,各位小姐也会前来相看。
一时之间进攻的马车便排成了长长的一条盘蛇队伍。
因着卫昼然的拖延,卫府的马车来的迟了些,便只能等在最后。
此等情况下,花颜自然不可能同上次前往相国寺一样独自一个马车,况且如今以二公子对于花颜的态度来说,莫说是让她独自一人了,连这样隆重的场合都要带着她同往。
花颜掀开窗牖的帘子,往外瞧了瞧,一眼就在冗长的马车队伍之中看见了远居首位的那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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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侍卫和朔风侍卫跳下来,随即便是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修长高大的身影。
那人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偏头朝花颜的方向看过来,视线险些在空中相撞,吓得花颜忙不迭移开了眼神。
只是远远的那一眼,花颜便控制不住地心跳,耳边随即传来二公子的嗓音:“再看什么呢,看得这样入神认真?不如也说给本公子听听?”
花颜这才思绪回笼,压了压心中异样的情绪,转头回二公子的话:“回公子,奴婢未曾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是未曾进过宫,所以到了宫门口便有些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未曾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卫昼然瞧着她笑,神色中的情绪更是看不出。
卫老夫人和二公子的马车在最后,等花颜随着二公子进入阖宫夜宴之时,便只剩下了帝后和太后公主皇子们未到,在场已经有不少夫人在暗中打量着一旁的新科进士们。
花园作为二公子的随侍,自然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二公子,阖宫夜宴中的席位男女都是分开的,花颜一个丫鬟放在一众公子的小厮中,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很快,随着内侍的一声——
“皇上驾到!”
随即,帝后便带着太后和一众皇子入席。
八公主跟在最后。
几乎是一抬头,花颜便看见了坐在卫辞青身边的八公主,正在同大公子说话,许是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她竟然罕见地从大公子的脸上看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偏着头看向八公主时,神色依旧柔和。
完全看不出从前,与八公主有龃龉的模样。
想到此处花颜才猛的反应过来,龃龉?大公子何时同他说过与八公主有龃龉?
难不成就是因为之前八公主对她所做下的事情吗?
或许大公子一时被八公主的举动激起几分不悦和怒气,但恐怕不会因为她一个丫鬟,跟青梅竹马的八公主真的生了嫌隙吧。
花颜如是想。
她自嘲地笑笑,一时看得入神,竟然也未曾认真听帝后与太后方才在开宴之前说了些什么。
反倒是她回过神之后,便听见二公子同身旁的一位世家公子的交谈声。
旁边那世间公子看着二公子问道:“也不知太后娘娘此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是接近年关想要求一副佛像刺绣用来祈福,偏偏又说这宫中的绣娘怎么绣得都不合心意,说是没有佛缘,这是什么要求?佛缘?这似乎也太过虚无缥缈了些。”
二公子倒是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低声些,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语,许兄还需谨言慎行。”
随即便是二公子与那世家公子的攀谈,从他们的对话之中,花颜也提取到了关键的有用信息。
一则是太后娘娘为了新年祈福,想要一副观音像,寻常都是用画像立刻,但今年有所不同,太后娘娘想用观音像入刺绣方才能彰显诚意。只是这宫中的绣娘都找遍了,都不是太后娘娘想要的,有佛缘能够彰显诚意的绣像。
许是便在宴会上提出,若是哪家的夫人小姐丫鬟能够绣出令她老人家满意的观音绣像,便能得到重赏。
二则赏的是绛珠草。
花颜从前也是博览群书,更是不挑品类地翻阅过不少,除了兵书史书游记等,如同《黄帝内经》此等医书也是看过不少。
而绛珠草,花颜记得再清楚不过,世所罕见之名贵药材,只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若食用味极佳,若入药可治喘鸣之症。
想到容儿有被治愈的可能,她一时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开口询问公子时嗓音也在颤抖:
“公子,奴婢可否也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