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个分五年乃至十年,给一部分忠厚老实,听话的士兵分发田地,这个想法实在是高明!”
“一想到当初洛阳城中,我居然能够从地牢里发现你这样一位人才,着实是令人惊喜,上天厚赐啊!”
……
曹昂此言倒也不是单纯的吹捧。
他确实是感觉惊喜。
像什么离间计,离心计,这些虽然高明,但也只能说符合荀攸的身份。
唯独那个画大饼,确实是让曹昂眼前一亮,感觉是深得了个中精髓。
给一小部分人分发这种田地这种级别的奖励,然后用他们来作为例子,带动其他大部分,没拿到田地的人为之奋斗,形成良性效应。
先使一部分人有田。
这样手底下的将士们才有干劲,打起仗来才有拼命的冲头。
一想到别人有田地而自己没有,战友们过上了好日子,是因为他们忠厚老实听话,能够奋勇杀敌。
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这么一对比。
剩下大部分将士,也就会自发的变得更加听话,更加拼命了。
等到大家都有田的时候,再给一部分人分发良田、上田。
以及小宅,大宅。
小官,高官。
都是这么一套玩法。
周而复始,整个战争机器就能无比丝滑的运转起来,此略简直无敌。
……
而荀攸在听到曹昂的赞扬后。
不仅没有为之得意的露出喜色,反倒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眼神略带异样的看了看曹昂。
随即在沉默半晌后。
语调幽幽的说道:“将军,您忘了,我这其实是偷学您的啊!”
曹昂:“???”
我咋不记得有这么一桩事?
还未等曹昂开口。
荀攸便主动说道:“之前廪丘县一战,将军不是俘获了数万青壮吗?”
“据属下所知,一部分被编入了军中,另外一部分送到单父县开采矿山去了,而余下的绝大多数人,都被用来开垦军屯,为我军耕种粮食了。”
曹昂听到这里。
已经隐约猜到,究竟是什么地方,泄露了自己的核心机密了。
果然。
很快便听荀攸继续言道。
“虽然这属于军务,但开垦开荒种粮,这是民本之事,按例是要把文书呈送到太守府的。”
“属下平这里不处理军务的时候,就跟在文若叔父身边,帮衬着处理些府中的大小事务。”
“因此这份军屯的文书,属下可是亲眼见过的,恰好您就在上面签署了命令,所有参与军屯的人,表现良好,听话老实的,都可以在日后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田地。”
“不瞒将军,属下方才的想法,就是从您这儿得到的!”
啧!
曹昂不由心中啧啧赞叹。
人才啊!
咱就这么随手一写,你小子也就这么随便一看,结果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起来了,果真是世之大才。
在解了心中疑惑之后。
曹昂只能感慨的叹道。
“没想到整个兖州,我们还没有全部实际掌握在手中,就已经欠下诸田地了,这也有你荀公达的一份功劳啊!”
曹昂才刚说完,就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荀攸闻言则跟着附声大笑。
…………
时至下午。
黄巾军主帅大营中。
徐和与司马俱正围着一张桌案对坐,二人面上皆有些愁绪之色,满脸苦相的看着桌案上的简易地图。
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
战争劣势就是劣势,哪怕把这张地图给翻烂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寻找出什么破局之策。
二人纯粹就是在发愁。
“司马兄,情况不妙啊,照这样的形势继续伤亡下去,我军恐怕把人打完了,都无法破开金乡城。”
“也不知城中究竟有多少守军,如此血战,依旧不动如山,看起来像是将整个山阳郡的兵力,都集合在了金乡城中,与我军决一死战啊!”
徐和的脸色有些难看。
默默的把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情况,再一次复述了出来。
而司马俱听完之后。
同样是面有疲色的长叹一声。
这个情况他又如何不知道,只是相比于更大的危机而言,这只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晌午时张长那边派人过来禀报,说是有士兵窜逃,幸亏他战前派了大量的督战队,否则还真就被这百余人给逃得无影无踪了。”
小主,
“虽然他下手果断,处决了这些逃兵,震慑住了其余士兵,但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意味着我军出问题了。”
“只要有头一批,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迟早会演变为全军溃逃!”
……
说起这个,徐和就是一张臭脸。
面皮上全是铁青之色。
“这张长也是个废物,让他带个兵都带不好,不在事前管好这些兵,事后把人追回来处斩,又能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司马俱有些不太自在。
因为张长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徐和骂张长废物,不就等于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吗?
只不过眼下毕竟是张长那边出了问题,他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与徐和叫板,故而只能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我军伤亡过重,士兵心中畏战怕死,这也是早有预料之事,和张长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遏制住颓势,接下来无论如何要争到点赢面,否则我军将士只会越来越恐战。”
“一旦出现士气崩溃,那就真是止都止不住了!”
司马俱说的轻巧。
徐和却是无言以对。
他要能想出办法,现在还坐在这儿吗,早就像当初天公将军一样,横扫大汉,名动天下了。
正当二人为前景担忧。
彼此充满了悲观情绪,觉得浩浩荡荡的大军,恐怕要完犊子的时候。
营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徐和本来就在气头上。
当即声音严厉的喝骂道:“外面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随着他的高声呵斥,营帐外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很快有人向他禀报道。
“渠帅,从城里出来一人,说是兖州牧派来的使者,小的等人方才就是将他绑缚,押解至此!”
乍听此言。
徐和与司马俱顿时面面相觑。
眼中多有茫然和不解之色,不明白金乡城这是玩的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