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大声厉喝之下。

曹昂当即怒骂道:“所谓儒者,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斥邪,既能恩泽于当时,又能流芳于后世。”

“而小人之儒则不同,专攻笔墨文章,只会雕虫小技,可谓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而胸中实无一策,此等小人之儒,便是日赋万言,又有何可取之处?”

曹昂言语如刀,文字似剑。

一字一句之间,仿佛有无尽的锋芒,将边让割的鲜血淋漓。

一边说。

曹昂还一边向前迈步逼近。

而边让则被他说的面色紫如猪肝,懦懦而不敢言,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咚”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

往后再无退路!

而见其如此畏畏缩缩的模样。

曹昂更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继续言辞怒骂道:“不能兴邦,不能治国,所学所用,皆无益于匡扶社稷,只会寻章摘句,埋首于笔砚之间,数黄论黑,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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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腐儒,尚不知羞耻二字作何写法,反倒沾沾自喜,自以为于国有用,岂非无德之辈乎?!”

一番君子和小人之儒的高论。

仿佛从九幽阴司吹来的寒风一般。

使得边让瑟瑟发抖。

只觉毛骨悚然,心下冰凉一片。

此刻在他眼中。

曹昂就仿佛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徒手将他身上的疮疤撕得鲜血淋漓,一块一块地翻在外面。

实在恐怖至极!

……

“你……你!”

边让靠在柱子上。

用手指着曹昂,足有片刻之久,却依旧难以说出一言。

另一只手则抚在胸腔位置,整个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五官好似挤到一起去了,充满了狰狞之感。

“呼哧……呼哧!”

边让喘着粗气。

仿佛被曹昂方才那番言语,给骂的心脏病发了,显得很是激动。

然而曹昂觉得不够。

面对这个老家伙如此姿态。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向前两步,彻底的把边让逼靠在了柱子上。

随后一字一句,言辞锋利的说道。

“似尔如此无德无能之辈,更是无礼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实在心胸狭隘,粗鄙浅陋。”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我从未见过有如此面目丑陋,厚颜无耻之徒!”

“此辈不足以语,请勿复言!”

说罢。

曹昂还真就挥手走到一旁。

连看都不再看边让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说哪怕一个字。

盖棺定论。

犹如泰山崩塌,东海倾倒,惶惶如山河之势,朝着边让汹涌而去。

顿时使得本就已经感到心脏绞痛的老家伙,直接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头。

“噗嗤!”

满嘴鲜血喷涌而出。

直接将身前的一片地砖给染红了。

……

“文礼,文礼!”

张邈赶忙冲了上去,伸手将正萎顿于地的边让给扶了起来。

边让艰难的睁开眼睛。

随后动了动手指,声音中充满虚弱的说道:“走!孟卓,让人送我走!”

其实喷这一口老血。

不见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为边让,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了,颜面都丢干净了。

只能佯装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连珠箭一般的言语攻势。

直接将他的层层盔甲给击穿,在他心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仿佛用尖锐的匕首,剜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疮疤。

无德,无能,小人之儒,心胸狭隘,粗鄙浅陋,厚颜无耻。

这里面每一个词汇。

都像是一座泰山,压在了他的头顶,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周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样的,想来应该是充满了鄙夷和嘲弄吧,边让根本就不敢睁眼去看。

但无论如何。

他知道一点。

自己的名声今天算是彻底毁掉了!

只要这件事情流传出去,别说他还算不上顶级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数的几位一个级别,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旁观,曹昂又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而他从头到尾,就没能拿出一句像样的话反驳,被曹昂一路逼到了墙角,

这落在他人眼里。

就是自己对于曹昂的指责全盘接受,无力反驳。

完了,一切都完了!

边让眼下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众人那如刀似剑一般的目光。

回到一个阴暗的场所,把自己关起来,把耳朵塞紧,把眼睛闭上,只做不知道外界如何传扬自己的名声。

……

“小心些,别磕着了,赶紧抬回驿馆去,请个医师过来看一下!”

张邈对几名下人吩咐一番后。

目视着边让被抬了出去。

而躺在架子上的边文礼,双目紧紧的闭着,连眼睛缝都不敢睁开。

只是在路过曹昂身侧时。

他似乎心有所感。

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阵浓烈的悔意,抓心挠肺,令他痛苦万分。

自己究竟是何苦,今日来招惹这曹家父子,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就只因为自己妒忌心作祟,却平白无故把大好名声,全部一朝葬送。

悲哀啊!

往后大家提到他边文礼时,恐怕只会不屑的说上一句“无耻小人”吧。

对于边让心中所想。

曹昂毫不知情。

当然。

即便他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

现在知道后悔,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不过是自己作死罢了。

这也不是对那些行为的后悔。

而是对声名丧尽的恐惧。

像这样的人,不招惹自己便罢,一旦和自己作对,那就要一棍子全部打死,以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将所有企图对曹家不利的险恶分子,通通除掉!

对待敌人,岂能手下留情?

……

等到送走了边让之后。

场上顿时为之一静。

张邈看着边让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又望向曹昂。

面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子修,今日之事……”

小主,

言语间有些犹豫。

而曹昂则毫不客气的抢白道:“此人辱我先祖,更是辱我父亲,我未曾当庭拔剑将之斩杀,已经是看在叔父您的面子上,否则他早已身首异处!”

“您与我父亲乃是知交好友,您今日将此人带来,说出这般无礼之言,这难道就是朋友之道的处事方法吗?”

张邈顿时面色惭愧。

虽然今天这场事情的主要责任,要由边让来背,但曹昂此刻把罪责的一部分归到他身上,张邈也是完全承认的。

在边让指着曹操骂的时候。

他作为朋友没站出来制止。

事后又如此言语犹豫。

已经算是违背朋友之道了。

故而下一秒。

张邈转身对曹操拱手,并躬身行了个大礼,弯腰一拜到底。

“孟德,今日之事,乃我之过,在下是在心中惭愧。”

“且容我将边文礼之事处置妥当,再来你府上,负荆请罪!”

……

曹操其实不怪张邈。

他知道自己这朋友的性格。

就是个牛鬼蛇神,各条道上都结交的任侠之辈,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个人好,哪个人坏。

因此在张邈致歉过后。

曹操大度的摆了摆手。

“孟卓言重了,此事非你之过,倒是小儿孟浪,有何冒犯你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打了两句圆场之后。

曹操对曹昂招了招手。

待儿子来到身旁后,曹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接着声音满怀感慨的说道:“昂儿,我们走吧!”

随着父子二人的步伐行进。

左右众宾客当即让开了一条路。

无论是山阳太守袁遗,还是各地的大小世家,在场所有人都以敬佩,且畏惧的目光看着这爷俩。

尤其是亦步亦趋,跟在曹操身后的曹昂,更是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好一个凌厉的少年郎!

……

待父子二人离去之后。

余下众人倒也没有了交际的兴致,互相打了声招呼之后,彼此便三两成团的离开了厅堂。

只是在离去之时。

还能听到大家口中的小声议论。

“这边文礼也是自讨苦吃,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曹府君父子。”

“也是他自己漏洞百出,我看曹将军说的一点不差,无能又无德,不知是如何攀上名士这个称谓的。”

“这姓边的算是彻底毁了,往后兖州哪还有人敢和他来往,过往那些故交好友,怕是都要与他断交了,谁还敢站上一个,被盖以小人之儒名号的无能无德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