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极也很有感触,便点了点头,嘘唏不已,随即笑道:“不错,此等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必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宋徽宗又伸手拉着张明远和费无极的手,笑道:“朕本想让你们进入皇城司任职,就怕你们不愿意。朕对你们有非同一般的情谊,也不愿你们被世人指指点点,故而作罢。”
费无极好奇道:“皇城司是什么官职,我们不愿做官,陛下是知道的。”宋徽宗笑道:“你们就不愿时刻陪伴朕左右么?”
张明远一怔,笑了笑,问道:“莫非皇城司就可以陪伴陛下左右?”
宋徽宗见二人如此,不知是明知故问,还是装傻充愣,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再问,心灰意冷的喝起酒来。张明远和费无极二人只好尴尬一笑。
宋徽宗举起酒杯,看向二人,深情道:“还记得你们出使西夏之前,朕就有言在先,要论功行赏,眼下你们不只出使西夏,还出使辽国,张叔夜早已汇报于寡人了。朕知你二人不辱使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是忠臣良将。朕本想赏赐官职给你们,但朕何尝不知你们,就怕你们推辞。至于蔡京、童贯、高俅、李邦彦,皆是如此进京为官的。你们与众不同,朕不想你们也随波逐流。朕想让你们逍遥自在一些,虽说你们不在朝廷为官,但朕会给你们金牌令箭,让你们出入皇宫大殿,随意自如,你们意下如何?”二人诚惶诚恐,坚辞不受。
宋徽宗纳闷道:“这可是世人梦寐以求,你们为何如此?朕如若不懂你们的心,便不配与你们成为故交挚友了。既然如此,你们师父在终南山设立太平书院一事,朕就吩咐下去了,你们不可推辞,好也不好?”二人欣然领命。
三人举杯把盏,吃些宫女端上来的菜蔬和肉食,一个红色陶罐里面,汤水沸腾,宋徽宗用筷子夹些兔肉和羊肉,又放些菠菜、冬瓜、山药、香芹、韭菜、白萝卜、豆芽、生菜。
宋徽宗看向张明远和费无极,推心置腹,道:“眼下朕本想派童贯北上伐辽,偏偏有贼寇犯上作乱,就为‘花石纲’一事,朕那几日为此和爱妃争吵了几句。不满你们说,如今方腊在江南造反,朕派童贯前往征讨,你二人可愿一同前去,替朕分忧啊?你们素知朕信得过童贯,故而让他带兵打仗。但朕更信得过你二人,想让你们同去,好将童贯的一举一动,传送到东京来,让朕心明眼亮,了然不惑。朕心知肚明,你们很想跟随你们干爹种师道去打仗,可他要镇守边关防范西夏,不可轻动,再说他大病初愈,你们也不想他去江南受罪。”陶罐中飘出扑鼻的肉香味,宋徽宗吃上一口张明远替他夹起来的兔肉,笑容满面。
张明远寻思道:“在童贯手下,必会被江湖中人耻笑,说我是朝廷的鹰犬和爪牙,再说那童贯坑害过刘法将军,便是前车之鉴,我等如何会再上圈套,但又不好驳了皇上的面子,便是心烦意乱之事。干爹其实也不想在童贯手下带兵打仗,我们早听干爹说过。”想到这里,叹道:“皇上,明远本想替陛下分忧,奈何我师父年事已高,师叔又力不从心,他们还要人照顾,还望陛下体谅。”听了这话,宋徽宗面露难色,停下了往陶罐加水的手,又看向费无极,问道:“无极,你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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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寻思道:“刘法将军一事刻骨铭心,童贯此贼只想邀功请赏,不管他人死活。我不屑于屈尊在他手下,再说,如若大功告成,童贯会从中作梗,把功劳一人独占。如若功亏一篑,童贯会栽赃陷害,百般刁难。如此左右为难,令人哭笑不得。既然进退两难,莫如加以拒绝,以免惹祸上身,自取其辱。”想到这里,叹道:“我干爹体弱多病,干娘身体也不好。我和我爹还没有相认,我爹常去京兆府叨扰,防不胜防,心烦意乱。就怕到了江南,心不在焉,误了大事,如若得罪童大人,想必皇上会左右为难,我看还是不惹麻烦为好。”
宋徽宗大失所望,心中一怔,放下给费无极夹菜的筷子,寻思道:“也怪朕糊涂,明远和无极不愿在童贯手下,怕别人说三道四。毕竟童贯的名声不好,寡人如何不知,但念及童贯南征北战,功不可没,故而也不必追究这些。莫如送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去海州帮助张叔夜消除宋江草寇未为不可。”想到这里,叹道:“你们不愿跟着童贯,那去帮助张叔夜,意下如何?”
张明远纳闷道:“张大人不是在东京么,需要什么帮助?”
宋徽宗道:“他早已去了海州,就是从辽国出使回来以后,朕便派他出京的。此事莫非你们并不知晓?张叔夜回京,也是朕特意召他进京。”
张明远一怔,问道:“张叔夜大人出使西夏和辽国,功不可没。即便不加官进爵,也不该贬出东京,不知何故,以至于此,还望陛下言明,学生就了然不惑了。”
宋徽宗寻思道:“这件事,朕也于心不忍,但蔡太师和童爱卿说,张叔夜在西夏为乾顺歌功颂德,到了辽国又谄媚天祚帝,不管是真是假,文武大臣也如此说,朕只好将张叔夜贬黜了。这心烦意乱之事,朕又当如何?自然不可把实情告知明远和无极。”想到此处,叹道:“明远、无极,你们听朕细细道来。这件事也是出于无奈,张叔夜出使,还带着你们,朕如何不知。他劳苦功高,朕当褒奖。可惜张叔夜自告奋勇说,想去海州帮助朕收缴船税,以作东京延福宫扩建之资。他的良苦用心,朕心知肚明。执拗不过,便让他去了海州。他心甘情愿,朕便不好多说什么了。如若你们不信,去问张叔夜便一清二楚。”话已出口,又想,幸好朕早已叮嘱张叔夜,如若张明远和费无极要问去海州的缘由,便说心甘情愿,自告奋勇。
张明远听了这话,半信半疑,默然不语。宋徽宗将那肉菜夹出,递到张明远、费无极手中,二人接过,张嘴去吃,羊肉膻味消失殆尽,只有肉香袭卷舌苔,直通味蕾,果然妙不可言。那兔肉发红,吃在嘴里有些生硬却是滋味甚美,细嫩脆香而又爽滑,但有点腥味,却是张明远不可适应之处,而费无极看宋徽宗却吃得过瘾,笑容满面,也尝试一番,如若不是蘸着宫女调制的汁水,恐怕难以下咽。宋徽宗见状,笑而不语,示意二人随意。
费无极听了这话,愣了愣,装傻充愣之际,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张叔夜大人,他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海州靠海,海船往来,不过收些船税,做官收税这件事,我一窍不通,实在爱莫能助。”
宋徽宗看向张明远,又瞟了一眼费无极,道:“你们就不必装傻充愣了,盗贼宋江一伙滋扰州府,抢夺官船,民不聊生,你们武艺高强,去海州帮助张叔夜对付盗贼,有何不可?”
费无极道:“江南方腊之事,也传得沸沸扬扬,他为帝图皇实乃大逆不道。”宋徽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张明远接着冷笑道:“可是也怪朱勔父子为非作歹,大搞‘花石纲’。”
宋徽宗把筷子缓缓的放在桌子上,不由慢慢站起身来,面如土色,两手微微颤抖,心不在焉的捋了捋胡须,迅疾扬起袖子,厉声大怒道:“一派胡言,莫非还要指责朕的不是了?”
二人顿时一怔,魂不附体,只听咣叽两声,张明远丢下手中的筷子,费无极离开座位,二人赶忙一同跪拜于地。
宋徽宗缓过神来,示意他们起来说话,二人跪地不起。宋徽宗也无可奈何,摇摇头仰天长叹。那罐中咕嘟咕嘟,汤水冒泡,肉菜煮熟,却无人动筷子去夹,只升腾起徐徐白气。
张明远道:“我们师父有言在先,不可对大宋子民大打出手,宋江和方腊即便罪大恶极也是大宋子民,我们不忍心对他们痛下杀手。除非保家卫国,对付辽国契丹人,西夏党项人,金国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