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极不紧不慢,蹲下身来,伸手抓起一把白雪,缓缓道:“他心知肚明,大宋虽说灭了南唐和后蜀,但北汉与契丹还虎视眈眈。汉唐疆土何其宽广,赵匡胤只不过得到黄河与长江土地,那西域和白山黑水还不曾收入囊中,有什么可炫耀的?虽说开封在黄河边,只面对契丹一处威胁。但开封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契丹铁骑从幽云十六州出发,踏着河北麦苗青青,抵达中原,实乃易如反掌。如若定都长安或洛阳,就不一样了。”
张明远道:“此言差矣,洛阳当年也是兵荒马乱后,一片狼藉。长安早已变成废都。再说如若定都长安,如今西夏和吐蕃,便让我大宋如坐针毡。”李长安道:“谁能想到冒出个西夏来?那是个小小的意外。”
费无极道:“仁宗皇帝驾崩,为何辽国圣主也哭鼻子,我如今才明白了。如若不是仁宗皇帝眼睁睁看着李元昊为帝图皇,又连吃三场败仗,让西夏横空出世。哪有宋辽夏三足鼎立?仁宗皇帝他是辽国的大恩人。”
张明远道:“你这话说的,好似仁宗皇帝他心甘情愿一般。我却不信,这件事也是猝不及防,做皇帝的哪有喜欢被戳脊梁骨的。”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看向远方,叹道:“好了,别说这些。上元节到了,要辞旧迎新。虽说长安不如东京繁华,可也铁骨铮铮,这汉唐雄风不可抹杀,关中气节不可动摇。”又嘘唏不已,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但见片片雪花落下,纷纷扬扬。那长安城的城墙也在雪中,昂首挺胸,气吞万里。师徒三人向种师道府邸而去,进了厅堂,那大嘴、扁头、阿长居然也在。
张明远道:“端午节,我等在此。上元节,我等又在此。”费无极道:“过的真快,一年快过去了。”
大嘴笑道:“你们这一年出门在外,真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岂不羡煞旁人?”
扁头道:“不错,俺在终南山,就等着你们。你们这一路走一路看,俺并不羡慕嫉妒。端午节有粽子吃,上元节,有团子吃。岂不快活?”
阿长朝扁头后脑勺,用手指头敲了敲,笑道:“死胖子,一派胡言。你三句话离不开个吃,真是夯货。兄弟们并非游山玩水,那党项人和契丹人的地盘,不是好惹的。当年太宗皇帝招惹契丹人,如若不是小毛驴搭救,恐怕就麻烦了。当年仁宗皇帝招惹党项人,如若不是范仲淹力挽狂澜,恐怕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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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想笑,却笑不出来,毕竟此乃大宋的奇耻大辱。许多人都不愿提及,说书人也只能偷偷摸摸,提及几句,如若让官府得知,便要惹来许多麻烦。众人坐了下来,喝起茶来。
种师道走了进来,笑道:“长安兄,一路辛苦。”李长安起身,拱手道:“东京之行,从中秋节到上元节,这几个月,也算还好。”张明远等人皆起身见礼,种师道摆摆手,示意都坐下说话。
众人站着不动,尹氏道:“你们师徒留在东京进宫见驾,我等担惊受怕。”坐了下来,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