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数突破三百时,陆斌所言,因猎物归属问题的纠纷出现了,赵家村人开始变得小气,谨慎,恨不得将本村村寨所属的东西全部收进来。
当人数破千时,所有人都认为,粮食存放在一个赵家村,是件极不公平的事情,一众流民根本没有考虑,粮食归属于谁这样的问题,而至于存放在何处,他们既没有说,也没有被他们认可的人或地方。
当人数到达两千时,各种问题开始接连不断出现了。
比如河沟水源分配问题,比如不同村寨地区划分问题,比如开垦田地谁用的农具时长多,谁用的农具时长少。
就连如厕这种小事,也有人纠结着,怀疑着,会不会有人半夜来偷去给旁人的菜施肥。
因为最后有人扬言要杀掉赵家村所有人,抢夺粮食,占山为王。
朱厚熜不得不借助家里的力量,一支二十人队伍的壮硕士卒听从朱厚熜调遣,到了赵家村驻扎之后,因为慑于刀兵,以及一颗上山之后立刻就被砍下的脑袋,真正的秩序才恢复过来。
而秩序的维护,则更是一件无比困难之事,寻找能够与各个地方进行沟通的人就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更何况各个人的诉求皆有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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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希望找回自己的亲眷,有的希望在安陆州内做工,有的希望可以入安陆州的鱼鳞黄册,有的因为是认字希望可以获得人上人的地位,有的则是希望通过谄媚等手段从人晋升为奴才......
朱厚熜不可能一一去满足所有人的愿望,更何况,有些人的愿望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或者说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管理真的是非常需要智慧的一件事情,他现在才终于隐约明白了一些,自己的父王总是夸赞自己聪明,却不怎么与人说自己是有智慧的人,也许聪明与智慧,真的是两种东西。
好在,现在的朱厚熜,并不刚愎自用,他晓得集广思义这个道理,并且他有很好的采集建议对象。
在管理这件事他采纳了陆斌的建议,登记了各户各家的人员,随后进行拆分,绝对不让同村同姓的人同处一村,其上最多到爷爷奶奶,其下最多只到儿孙,似叔伯叔爷,侄子侄孙,只要不嫡亲,绝对不会分到一家。
这项举措实施当然不易,以交流的形式办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因此会坚决执行世子殿下命令的王府系人民,孟智熊,钱鹿自然带着人马上阵。
一点儿不沟通却也不行,好在有赵铁山,因为流民出身,又是那种罕见的能够带领赵家村走出困境的人物,在有刀兵保护的情况下,自然他能够胜任这件事情。
只是,就是这么一项工作,便让正德十年的时间悄然过去,到了十一年时,他们面临的问题就更多了。
首先,摆在头一位的问题就是,存贮在赵家村的大量粮食,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山间耕田,仍然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打猎这件事情,已经基本宣告停止,梁松山间能容纳三千人,都已经很不容易,而野兽在经过大量捕杀之后,就连老虎,熊这样的猛兽,也不敢侵扰了。
目前还能够打到猎物的,只有赵家村这些,惯会打猎的人。
不过这也被吴婶婶强力禁止了,理由是,在真正所有人都没吃喝的时候,再用这样别人都没办法用的手段,以保护赵家村人性命为第一要务。
吴婶婶直接用最严厉的语气告诫过朱厚熜“量力而行的救济,行善举,才可以被称作真正的善良,而超出自己承受范围,比如现在这样,连粮食都吃空了,还想救旁人性命,就是自不量力,就是造孽了。”
“为何......是造孽?”
吴婶婶嗤笑着道“反正都要饿死了,凭什么看旁人有口饭吃呢?”
“......原来这就是山贼落草为寇的理由。”
“谁说不是呢?原本都是命苦的人,但是一旦起了这种心思,婶娘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这个人就算是挽不回来了,婶娘目前为之,还没有看见哪个抢过东西的贼人能够重新种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