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你可真是好运气。”孙勤感叹一句,随即又朝着林潮生丢去一道歉意的目光。
“我兄长也在,如今还侍奉在先生身边。”
“此等大才,你怎么不随着你兄长一起在侧侍奉呢?难不成你不知晓,只需要得到这位先生半句指点,就能够在文章诗词之道上获益匪浅吗?”
又有人表露出疑惑,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因为正主没亲自招待,而产生的不满之意。
“晚辈年岁太小,先生提点,只觉晦涩拗口,并不适合。”
这时候众人才发觉,眼前陆斌这小童,看起来也不过是穿开裆裤的年岁,确实太过年幼。
陆斌侃侃而谈,知礼守礼的模样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全然叫人忘了,这般年纪的幼童,即便是在聪慧不过,也应当是练习口舌,认识文字的阶段。
眼前这小子,活脱脱便是个小书生,说不得过个一两年,便可以去参加县试考童生去了。
周济忽然轻声询问道“我等,可以拜见这位先生吗?”
陆斌露出一副拧紧眉头的样子,林潮生见着了,立刻回头望着他便道“周兄莫要乱言,这首诗明显是最近新作的诗,刚作出这首诗的先生,怎么可能愿意随意见我等呢?”
“潮生说的没错,哪儿有人能轻易从此等意境之中走出来,还是莫要轻易叨扰的好。”
“这孩子皱眉头的样子可瞧见了?他可是画中,当时在竹林之中亲眼见着这一幕场景的两名童子之一,他这样子,想必正是先生不愿意见外人的明证!”
“能作出如此绝美诗句的先生,一定是这世上一等一重情义的君子,可惜,先生却错交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友人,害先生伤心!”
“谁说不是呢?若是我,能有一名像先生这般高洁出尘的朋友,恨不得能日日相见,抵足而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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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徐兄说的,有如此好友,岂能因一些蝇营狗苟之事避开?真正玷污情谊矣!”
陆斌适时插言道“正是因为这份情谊过于美好,我兄长与我皆不忍心,设阁楼珍藏,反而以往那些华丽衣裳倒是看不上了,如楼下那些,不过,若叫我说心中为何如此鄙薄那些华丽的,也写着传世佳句之衣裳,我却讲不出来,心中只是觉得,这件先生不愿再捡起的大氅,更加值得珍惜。”
林潮生一声长叹“若是我,我也会看不上其他衣裳,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实在是太过瑰丽,一言道出人间最令人向往的愿景,唉!如此诗篇,又怎会因为衣裳材质的不尽人意而遮掩光彩呢?”
名列第二的书生接着林潮生的话语感叹道“前人所作诗句,即便再好,可随着千百载岁月悠悠,也已然被人嚼得味道尽了,再也不能知晓前人作诗时,那一字一句的心情,体悟,而这件衣裳,这首诗则不同,先生亲笔写就,一笔一划间,一字一句间,几乎叫人垂泪。”
“唉,如果能披上这件大氅,我一定会拉着我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师长一起游于我所知最好的园林之中,而即便如此,我尚且觉得不能配上这件承载先生美好愿望的大氅。”
“可惜材质是鹿皮的,若是雪狐皮,然后再把竹林之画印在上面......”这人还没说完,当即遭到旁人驳斥。
“胡闹,那般做,岂不是又和楼下那种媚俗的衣裳沦落到一个境界中去?你岂能不知道,先生送鹿皮大氅,乃是赠友人以礼,友人未来,心境合于自然,有感而发,由此这诗句才浑然天成,若是刻意用白狐皮,还用上画作丹青,岂不是失了先生原意?”
“嗯!季昌不愧是好古文,学诗经之人,这见解极有道理。”
“小子原本与这位书生兄长所见略同,可家兄也狠狠训斥了则个,原先怎么也想不明白,现今得了季昌兄长言语,方才明悟其中奥妙。”
“这却不怪你们,这不仅仅是学识见识不足的缘故,而是白洁素雅之色原本便与那些志向高洁的诗句篇章极为相合,因此许多好句往往要无暇的宣纸临摹,只是更上一层楼的名诗绝句,便会返璞归真,质朴方能契合作者本意。”
陆斌恭恭敬敬做了个揖,表示受教“小子受教,谢季昌兄长以及诸位书生兄长解惑。”
而自觉露了丑的那人却当即辩解起来“非是我学识浅薄,而是,我大明诗坛实在是不盛,寥寥数首好诗句,能叫人长得什么见识。”
当真还有人附和“正是如此,除开浙江唐寅所作诗句之外,上一首令人嚼之有韵,回味无穷的诗句,我只能记得于谦于少保那首石灰吟,而那首石灰吟至今也快有百年了吧?”
“嗯,未到,也将近百年了,可叹我大明诗句,百年来也无寸进,诗词之瑰丽,再也无法重现唐宋风采。”
几人闲谈间,话题渐渐扯的远了,却没人在意,因为这种融洽,又不包含心机的气氛实在是令人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