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前几个晚上在这里过夜的人说过,要是碰巧遇上月亮又大又圆的时候,借着月光也能看清楚画像。
轻轻合上门,赵老八打眼一瞧,就瞧见了自己母亲与自己老婆的两张画像。
或者说从他进入这个画像室开始,就没有关注过画像这种事物,他的世界中只有他的家人。
“娘!”
赵老八朝着那画像伸手,想要抚摸白里面参杂着几根黑的头发,想要触碰几道令自已记忆深刻的鱼尾纹,想要摸一摸那双茧子老厚的双手。
可惜最终触碰到的只有冰冷冷的纸张而已。
赵老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佝偻着,哭泣着,嚎啕着,呼唤着,涕泪横流着。
冰冷冷的感觉不会摧毁一个男人,真正使这个男人心中高墙崩溃的是一点点回忆起来,无法抹灭,无法忘怀的身影。
比如出现在门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比如坐在台阶上纳鞋底,比如和自己老婆聊这聊那,比如抱着两小不点冲着自己笑。
可是这些身影已经找不见了,再也找不见了。
跪倒在这个架子之前,跪倒在母亲面前,一切压抑的,麻木的,脆弱的,沮丧的都可以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赵老八伏在地上,甚至觉得有一双见不着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背。
他还记得自己长到十八岁之后,母亲抚摸自己就只会抚背了。
不过......母亲并不在那儿。
赵老八努力将挂着母亲画像的画架朝着自己这里移动,企图更多感受一些虚无缥缈的温暖,或者是从不存在的安慰。
渐渐的,他哭的累了,用别扭的跪倒姿势做了一个梦。
一个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梦。
因为数日以来都不曾在梦中见自己的母亲,妻子,今天到梦里来了。
说明自己娘亲,自己老婆愿意见自己一面。
他二话不说,也来不及看自己母亲与自己老婆现在是什么神情,一把抱住两个人,死也不撒开。
拥抱中,赵老八感受着母亲拍自己的背,妻子抚摸着自己肩膀。
久违的温馨,他实在是太过怀念了。
可惜......自己还不能去见她们。
梦醒,赵老八睁开眼睛,虽然喉咙干涩,眼睛肿胀,一大老爷们整的和小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