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
“你先说。”两人还是异口同声,想要知道对方的心思。
但有所不同的是,朱厚熜想要自己这弟弟点破迷茫,而陆斌则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有将这位兄长扳到正途之上。
两人相互之间僵持了一会儿,在陆斌坚持之下,还是朱厚熜先开口道
“我觉得,这不对。”
陆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气,明明就算是眼前这位兄长以后成为了那个极度聪明自私的嘉靖皇帝,自己也能够保证做一名逍遥自在,富贵一生的人。
“兄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不对吗?”
“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这不公平,你看,我明明从不织布,从不耕种,从不渔猎,可我每日既有山珍海味可以享用,也有华衣供穿,阔屋供住,而你再看看那赵伯伯,吴婶婶。”朱厚熜一指远处还亮着的一抹昏暗黄光。
“吴婶现在还在补衣服。”
“是啊,赵伯伯一天捕猎,吴婶一日也从未停歇,这村庄之中以前以农为生的农户们,今日对待那土地的样子,真是叫我忘不了。”
“最重要的是无论赵伯伯还是吴婶婶,其实他们都挺善良的,吴婶自己都舍不得吃,却还从他女儿与丈夫的碗里分出一些叫我俩吃。”
“是啊,这样的行为我想应该够得上圣人所言的仁了吧,尽管她并不懂得太多的礼数,但已经比我认识的许多读书人都要优秀。”朱厚熜说到这儿,扭头定定的朝着陆斌道“我觉得如果天下如她这般的人有许多,则国家便能够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地,而如果天下没有我这般从不劳作,从来只知道剥夺别人的劳作果实之人,则国家便能够轻而易举达到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境地。”
“是的,兄长你说的没错,我想他们并不需要陆家与王府,也不需要州府官员,甚至是……甚至是……皇……朝官们对这个村庄里的人也属于不需要的事物。。”
“嗯,斌弟你不用遮遮掩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那位皇兄,以及朝廷官员们,对于这个村庄里的人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不添堵便好。”
“兄长说的没错。”
“可这正是我最不解的地方。”
“有何不解?”
“既然我们这样的人从不从事劳作,对这个天下没有多少助益,那我们为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这一切呢?斌弟,我与你实话实说了吧,在你提到他们与我同样是人之前,甚至在这几日见识之前,我都觉得我拥有的,我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生来就有的,是我应得的,也是我超脱于其他平凡者的不同之处。”
“可这终究是错误的,不是吗?”
朱厚熜认真凝视着陆斌,点了点头道“这是绝对错误的,而且我现在想来,觉得我的父王我的母亲,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爷爷,我们身边的护卫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可我们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认为这再平常不过呢?我甚至还记得你前两日还与我说过,陆墀陆老爷子曾来信告诉你父亲,等此次动乱结束之后,还要大肆购买土地,对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