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可是清晰看见到自家老子递出这银票时,脸颊上肌肉明显抖动了几下,显然这种数额的银票对于陆家来说并不是小钱。
而这居然就只是他娘的换这老梆子一张笑脸?他笑脸有这么值钱的?
周先生收了银票之后,这才算是忽然记忆起什么似的,目光看向了陆松怀中抱着的陆斌,直欲伸手去摸上一摸,以表自己松动的态度,心中则还想着狠狠敲一笔。
只是见到这孩子直勾勾看着他,心中小小的被惊了一下。
按理说这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睁开眼睛,还这般直勾勾盯着自己?难不成这小小婴儿还能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这周先生先是无端打了个寒颤,又在心里失笑,这刚出生便睁眼的孩童听说过,可刚出生就能记事的,怎有可能?
只待看过了,这老梆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孩子看起来颇聪慧,可是教据说你陆家老爷子陆墀,可是锦衣卫总旗,你也知道,锦衣卫之名可谓,唉!不提也罢,教导你家孩童,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只是怕招惹是非,为人师长,不能为了教导一名学生,而至使我周家私塾内其他孩童受难。”
陆松闻言是心头火起,情知这老家伙还想多捞银子,可陆家又不是什么豪门望族,更没有能捞油水的官职,这开门拜师就这副德行了,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于是他陪着笑脸说道
“我家自我起世代皆是护卫兴王府,在锦衣卫那里也不过是挂一个千户的虚职,哪里算得正经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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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且不说旁人,就我那几个中了举人进士的后生,以及我那做给事中的远房侄子都要羞愧于我教导过他们蒙学啦!”这老梆子目光一闪,竟然说出这般话来。
这下子襁褓之中的陆斌就回过味来了,娘的!他就说这么个货色咋敢这般放肆,原来是有着自己的后台来着。
现在这会处于正德年间,明朝虽然迎来了一个爱玩还不靠谱的皇帝,但整个皇朝还只是处于中期,所以这会儿的举人进士们还很值钱,那种真材实料的狠人还是比较多的,比如这会儿还在朝堂上混的李东阳,杨一清以及杨廷和。
而这个老家伙教导过多名举人进士,家中更有做朝官的后辈,虽然只是为人发蒙,而没有高深的学问,但对于文人来说这可是仕途上三大师之一的蒙师,情分深厚。
也就是说,这老货人脉资源以及背景都不俗,依靠这些他才在陆松面前横的不行。
不过,自家老子为何会上赶着让这个人来教导蒙学呢?这种货色虽然有几分人脉,可老爹和人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陆松见这周先生如此,也知道这关不花银子是过不去了,从怀中摸了摸,又摸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递了过去。
而后陆松几乎是咬着牙,努力才摆出的一副恭敬面容说道“周先生说的哪里话,孔圣人也曾说过有教无类,先生秉承至圣先师衣钵,当然也是有教无类,不会嫌弃犬子出身。”
这对面姓周的老梆子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银票来,虽然还是嫌少了点,但奈何话听着实在是太顺耳了。
听听!承至圣先师衣钵,这在儒生这一大群体里,几乎就没有人会这样称呼他,就算是自己教导过蒙学的学生也不会这样称呼自己,因为这种称呼都是称呼儒学大家以及大儒的,哪里轮得上他?
“那便收下这弟子了,你这孩子才出生,也不便久留,待到周岁时我再过来吧,到时候可以让你府上读百家姓给他听,不过开蒙得到五岁后才行。”
这老货收了银子,抬屁股就想离开,这让襁褓之中的陆斌不免有些怀疑,老爹莫不是找错了人,遇到个搞诈骗的吧?
“且慢,周先生!”陆松露出了一抹笑容“先生既然答应了教吾儿蒙学,那这个东西还请先生一定要收下。”
说着陆松拍了拍手,随即那个颇精壮的管事就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走了上来,上面雕刻精美,且造型古朴,一看就知道是珍贵物。
但此物价值绝不超过五百两,陆斌看的真切,老爹陆松对待此物时并不如何珍视,管事拿出来之后他并没有看上一眼,直接就送到了周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