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于翎看着浑身插满管子被推出手术室的安年,松了一口气,却被告知对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他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再强大的意志也瞬间被摧毁。
他昏死了过去。
景微将他的弟弟抱起,在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弟弟好轻。
他知道他的弟弟一直都很想带安年回家过年,也知道迟早面对老爷子。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老爷子竟然能下如此狠心。
他又不得不感慨,老爷子是懂得洞察人心的,知道这两人都会为彼此付出性命。
“走吧。”
……
景于翎再次苏醒,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时间以为自己到达了天堂。
但是他手还能动弹,身上肌肉的撕裂告诉他这是现实。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他立刻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动了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此时景于翎不在乎这些,就算身上的伤如此的真实,他也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直到看见旁边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他才放声大哭。
这几年他过得太幸福了,已经忘了眼泪是什么味道。
从客观上说,眼泪是咸的,是苦涩的。
它反映着人类的感情,在他第一次提出结婚时,安年同意了,当时她的眼泪分明是甜的。
只是现在,眼泪再也没有了主观,只剩下客观。
他哭的撕心裂肺,表情狰狞,平时如玉的人像是破碎了般,他将自己前十几年的委屈倾泻而出,哭到最后,他像是意识到,没有人再会哄他了,渐渐的也就停止了哭声。
只不过眼泪啊依旧一直在流,拦都拦不住。
他多么希望病床上的人能够坐起来摸摸他的头,笑道:“笨蛋小狗,只会哭。”
可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此时却成了奢望。
他握住那只苍白的手,还有点淡淡的体温,还在宣告这个人活着。
可那是植物人啊,一个醒来几率几乎渺茫的植物人。
“阿年,再起来……笑着骂我,好不好?”
景于翎眼眶又开始积蓄泪水,却感觉,有人真的在摸摸他的头。
他满怀希望的看向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低头耻笑自己,他已经疯成这样了吗?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