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雪凛冽,白鹤骤鸣。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伟力挤压收束成极细的一线,宛如紧绷的琴弦,随着寂静一寸一寸地伸张,直到弦断欲裂的临界点,被骤然响起的鹤啼打破!
一只黑白纹路的白鹤展翅,掠过了浩荡长空。
剑神的衣袂被狂风卷起,露出了他按在腰上的孤冷长剑。
他的声音随着鹤啼止息而缓缓响起,被风送至四野天荒:
“徐还陆,剑是何物?”
他的话语一出,纷纷絮语就响了起来。
“齐剑神这是想要考验徐还陆?但是折桂会前五十名是弟子挑选门派,而不是门派挑选弟子啊?”
“剑神的想法有什么好质疑的?天才层出不穷,能有几人得此封号?我巴不得剑神来考验我。考验就是重视,若是不在乎,直接点头不就行了?”
“那这问题问的也太宽泛了吧?这个时候是装一点说大道理,还是朴实一点说心理话?”
“我的建议是别装,在圣人面前说违心之言,没有必要。”
“……”
所有的目光一时之间都落到了那个青衫少年的身上。
冬意渐深,他似是察觉不到冷,只是吐息之间,散了一团氤氲的白汽。
少年眸色太淡,抬眼之时映衬天光,陡生一种非人之感。
他隔着细雪和白汽和那高居云端的剑神对望。
他终于开口,第一句却是:
“人。”
在所有人眉头一皱,交头接耳,心生疑惑之时,少年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善假于物也。”
台下看客:“……”
李雪焉嘀嘀咕咕:“徐还陆说话怎么大喘气?原句不是君子生非异也么?”
徐辽接话道:“而且还偏题偏了十万八千里,是不是太紧张了?”
他俩身高海拔相差巨大,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露出了几分嫌弃之色。
齐规眼珠子一转,凑到了齐曜身边:“齐少,问心阶上第一道就是这个问题,你当年是怎么回答的?”
素来笑面盈盈的小胖子神色不知为何有一些淡,但是他眉目柔软可爱,看着也并不赫人,听闻齐规的问话,他并未回头,只是随意地答道:“剑就是剑。人总是喜欢赋予器物以意义,但是万物各生,何必自作多情?”
齐规悻悻道:“齐少你这话显得我很呆。”
齐曜看了他一眼:“你当年回答的是什么?”
齐规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剑……耍帅必备,撩妹专用。”
“……”
“……”
“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话也太糙了吧?”徐辽闻言看来,笑道,“活明白了啊,齐规。”
齐曜看了一眼齐规手中漂亮极了的江南剑,默默离他远了一步。
“……”齐规无视齐曜的嫌弃,又凑了过去,嘿嘿笑道,“剑神是你爹,你爹在想什么呢?整这一出?”
“我是他儿子,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齐曜语气淡淡地说道。
齐规自讨没趣:“好吧。”
通天阁,南柯也在跟阿难说话:“齐剑神这是何意?”
阿难的目光落到了徐还陆的身上,带了几分深思,最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剑神,道:“圣人心思,不敢揣度。”
南柯奇异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阿难静了一会儿,道:“以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