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郡枫叶一夜枯萎后,大宛国今年很快便迎来了冬季。
夜色深沉,北风刮面,无情地挟裹旌旗拍打寒窗。
客栈内点燃着昏黄的烛火,暗沉的墙壁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一片喷射状的黑色污垢,承梁的木桩将成朽木,苟延残喘地矗立着。围在一灯烛火前的影子,随着灯花闪烁不停的摇晃,实在是一派的凄凉与诡异。
座上有五人。
一位着青衫的佩剑少年,一位云鬓花颜的绮丽少女。尚且年幼的女童紧紧挨着背负剑匣的书生。温冷如玉的青年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棋子,垂目看向摆在桌上的破旧棋盘。
青年看棋盘看得太久了,久到女童忍不住催促:“今昨非,你想好了没有?这棋局你能真能破吗?别是唬人的吧,实在不行你让池叔来,他肯定能!”
池文州毫不犹豫地道:“我不能!”
李雪焉不满地转头看书生:“你能!”
池文州:“我不能!”
李雪焉:“你不是读书人吗?下棋不是读书人必备技能?”
池文州叹气:“刻板印象害死人。”
李雪焉白乎乎嫩生生的包子脸都皱在了一起,苦仇大恨地看着今昨非下棋。
只见今昨非长考终于结束,平静地往棋盘上落了一个棋子。
下一刻,破旧的棋盘上凭空多了一枚白子。
似是有鬼魂拿着白子同今昨非无声对弈。
李雪焉睁大眼睛:“赢了吗赢了吗?”
今昨非没有发话,乔荷尽看不下去了:“赢什么啊?臭棋篓子都是在称赞你了今昨非。怎么会有人开局下天元中途不打劫硬走,你玩围棋是立志铺满棋盘吗??”
今昨非淡淡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乔荷尽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你再这么下我就怀疑你是个傻子。“
今昨非淡淡抬眼看了她一眼,也不生气:“那你说怎么下?”
乔荷尽沉默了,她看着棋盘算了半天,最后还是讪讪地说:“……我也不太会。对面棋力太过高深,开局一刻后我就看不懂了。”
今昨非又垂下了眼,闲敲棋子落灯花。
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不会别叫。
青年又陷入长考,李雪焉熬不住,又问:“徐还陆,你会下棋吗?你修行涉猎杂七杂八的,心眼那么多,你怎么不下。”
徐还陆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心眼太小,不够下棋。”
池文州无奈地按住李雪焉的头,心情类似于自家没脑子的蠢狗不知深浅狂吠地挑衅在场所有人:“行了行了,别说了。”
这群修为不讲道理,手段和心眼一个比一个多的小崽子要是联合打起来,池文州还真不能保证自己打得过。毕竟他们可是联手拖死了大宗师。这要是放出消息去,谁敢相信?
这一行人正是杀死悟生后,趁夜离开禅说山脉的徐还陆五人。
今昨非要去仪康剑城,乔荷尽为了金丹,自然跟着他。但是她也不放弃不穷剑,故而她拖着换剑客,也不让换剑客走。悟生都死了,李雪焉就不用去禅说山修行了,闹着池文州说要回王府。池文州不知为何没有答应,一通忽悠下来李雪焉改口兴奋地说想要去走四方闯天下。
徐还陆为了不穷剑,本来想是送完李雪焉就想办法拉着池文州一起去仪康。
众所周知,天下名剑仪康最多。徐还陆还想能不能在仪康弄到一柄神剑来换回不穷剑。
不穷剑。
徐还陆想要,乔荷尽也想要。
他们看向池文州,池文州笑而不语,装傻充愣。
一番交谈之下,最后他们决定一起去仪康。
去仪康,就要穿过横亘其间的南淮虚流。
他们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如今昨非所言,自南淮取道。
去南淮,首先要出大宛国境。
出境必须要有通关文书。
今昨非和徐还陆因造船司一遭,现在被暗中通缉,不敢过明路。
今昨非便道:“我知道有个法子,省时省力,可以不过边境,直入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