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罗贝尔才把两位姑奶奶似的姐姐哄出房间,把二人争吵的难题丢给了无辜的仆人们,自己则回到书房,一屁股坐在镀漆木桌后的椅子,靠着椅背,疲惫地耷拉着脑袋。
为了帮助他顺利摆脱身上的一条条束缚铁锁,他身边的同伴都几乎奉献着自己的所有。
拉瓦尔抛弃了骑士团留在维也纳的地产,宣誓领导骑士团全员追随他留在威斯特伐利亚——如果那几间年久失修的破烂长屋也算地产的话。
朱利奥和雅各布只字不提在奥地利的采邑,朱利奥前段日子才终于建起人生第一座城堡,他们之间聊天的通信里,他总是满嘴“城堡”和妻子、儿子。雅各布不断撺掇罗贝尔尽早自立,他们从来不把可能失去的财富地位放在心上,或者说,没有让他瞧出半点不舍。
盖里乌斯和法罗,他们倒算是付出代价最轻微的两个家伙。前者压根不在乎日耳曼皇帝给的高官厚禄,后者充斥着古希腊古罗马式的共和主义热情,比谁都更热衷于建立一套新的秩序。
还有高尔文和皮雷,他们虽然没有亲自来到莱茵,却把自己的嫡系部队“威尼西亚”团交给了朱利奥。约拿或许已经看出自己的目的,却自始至终不曾劝阻半句。
他能走到今天,自己的努力只占很小一部分,如果没有家人和友人们的鼎力支持,他不过是个名不符其实的主教。
克莱沃的约翰公爵有绝对不能失败的理由,他也有,谁都不想输,谁都有抑制威胁并延续下去的权力。
正因为人人都有无法退让的立场,争斗纠纷才永远无法停歇。
“格热戈日……”
他拿出怀里的一条吊坠,宝石的位置被抠掉,换成了一小幅人画像。
他很多年没有回安科纳了,和格热戈日间的联系也只剩下时断时续的信件和这一小幅意大利画师用细炭笔绘制的画像,这是格热戈日去年才随信送到维也纳的玩意儿,说是什么“解你的相思之愁”。
全是放屁。
“真没法子,你瞧,我现在也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抚摸着吊坠,喃喃说道:“背负着他人的愿景,原来是件这么堵心和沉闷的事情——早知道烂在安科纳了。”
“但就算这样,我染上污浊的理由也比你这只会在女人肚皮和金币上打滚的混球高洁多了。”
随季节进入夏季,西欧地区气温持续上升,最终稳定在二十五摄氏度左右。工业革命前,地球大气碳排放量稳定,气温维持在较低水平。由于气候脉动,自公元十五世纪起,全球气温持续走低,最终在十七世纪后爆发了全球范围内的小冰河期。
伦敦气象台有史记载,公元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的一百多年间,泰晤士河频繁不正常地冻结。而在东亚地区,小冰河期导致的粮食减产可能加速了明王朝的覆灭,并直接引发了日本江户幕府的天明大饥馑灾难(1783~17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