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老盖想让我把杜伊斯堡故意让给克莱沃人,引蛇出洞?”
使者半跪在大厅中央,罗贝尔满脸难受地躲开他的朝向,前者便立即蹭向他,反倒更加让人不自在,他也只能叹一口气,接受了这份尊重。
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当宗座的日子,又不得不适应作为贵族的生活。升得太快也不全是好事,他总必须装出与年纪不符的稳重,可他本性是头冲动的蛮牛,正常人不会把皇宫政变作为解决问题的可选项,可他已经这么做过了。
他再三斟酌起来。
在使者到来前,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但进军方向并非波恩,而是威斯特法伦。朱利奥和雅各布已经合力打通了前往科隆属威斯特伐利亚公国的道路,只等他合并一处,四千大军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侵入威斯特伐利亚。
但雅各布的计划有一个致命缺陷,而盖里乌斯也说出了这个可能性。
多特蒙德向克莱沃宣战后,便将克莱沃人彻底拉下了这趟浑水。毫不夸张地讲,即使约翰公爵明天带着六千大军兵临城下,他也不会觉得有丝毫意外。
盖里乌斯说得对,一旦杜伊斯堡的最后一支机动部队部署至其他方向,克莱沃军百分百会趁机收复失地,他们有理由,也有资本这么做。威斯特法伦距此少说两百英里,且途中必须横渡莱茵河。假如杜伊斯堡有失,他无法及时回援。这座城堡是他掌握的唯一一座能控制鲁尔河河运的据点,一旦有失,两支方面军将被从中分割,逐个击破。
入侵威斯特伐利亚,符合政治战略,却不符合军事战略。大部分时候,政治都该优先于军事,但这一次不行。
罗贝尔下定了决心。
“回去告诉朱利奥他们。”他对信使说道,“停止继续向东进军,秘密后撤,我会率部队倾巢而出,和他们在鲁尔河北段南岸的波鸿汇合。”
接着,他再次向盖里乌斯派出信使,命令南线奥军放弃袭扰波恩,向东渡河,沿森林边缘一同前往波鸿。
“我们会在杜伊斯堡进行第二次决战。”他沾碳下笔,写出一行行优美的德文,“科隆人在这里给克莱沃人留下了悲惨的记忆,我们就再来一次。”
5月4日,施蒂利亚团大摇大摆地收拾好辎重行囊,行出东城大门,仅仅在城堡留下了一百人出头的卫队。这些人全部是杜伊斯堡本地的居民,世代接受克莱沃公爵的统治,罗贝尔相信他们不会令自己失望。
因此,临出发前,他带领士兵捣毁了前段时间朱利奥修缮的工事,砸塌了城墙上最明显的两条裂隙,将之扩展为可供人通行的巨大豁口。如此一来,将来打回来时就方便了不少。
而且,罗贝尔还留下了后手。
就算要把杜伊斯堡还给旧主人,他也要在蛋糕里塞一块硌牙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