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冯·哈布斯堡。
当代帝国皇帝的胞弟,奥地利风光无两的亲王殿下,目前神圣罗马帝国皇位最可能的继承人之一。
弗雷德里克已经年近四十,但莱昂诺尔皇后的肚子依旧没什么动静。许多人都认为皇帝已经不可能再有男性继承人出生,而恰好他的弟弟克里斯托弗却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弗雷德里克三世担任奥地利大公已逾十载,荣登皇位亦是三年有余。卢森堡王朝无嗣后,阿尔布雷希特与弗雷德里克两代人缔造了长达二十年的皇位稳定期。依神罗选举制之惯例,哈布斯堡家族之皇位坚如磐石,罗贝尔之拉票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此行,罗贝尔的拉票对象当然不可能是弗雷德里克连影子都见不着的儿子,而是克里斯托弗亲王。
他才是当下皇位的第一人选。
但如果有人问克里斯托弗,问他这样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是否对皇位有所期许,他大概只觉得处理政务会耽误自己打猎和与妻儿相处的幸福时光。
在杜伊斯堡独自留守的时光异常枯燥乏味,仿佛时间都变得格外漫长。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寂静的街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孤独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生活变得单调而无趣。战后残存的少量市民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让人感到无比厌倦。
杜伊斯堡近郊的森林早在科隆军围城时期就被砍了个精光,变成了士兵们取暖的柴火和攻城器械。理所应当,森林里的野生动物都逃到了更远处的黑森林,近郊连只野兔子都瞧不见,这让打猎瘾严重发作的克里斯托弗感觉脊梁骨在发痒。
对于他的好友罗贝尔经常纠结的“人生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克里斯托弗根本没有类似的忧愁,理解更无从谈起。哲学被认为是吃饱了撑的产物,但问题在于,有的人吃饱了撑的会思考人生,而更多人吃饱了撑的只会燃起性欲。
克里斯托弗比较特别,他吃饱了撑的会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这一天,他吃过了午饭,脱光了上衣,堂堂亲王就赤裸着身子站在校场中央,一片被粗制竹篱围起来的小擂台上,抱着手臂等待士兵的挑战。
士兵们跃跃欲试,眼中燃烧着好战的光芒。
“施蒂利亚”团是第二军团成立后新组建的第三团,除了少数军官来自军功卓着的基层士兵和维也纳军事贵族,其余多数都是农奴制改革后社会冗余的无业游民。或是曾经的奴隶,或是被解放的奴隶夺走饭碗的手艺人,总而言之,就是一群被社会抛弃的烂人。
但盖里乌斯严苛的军法改造了他们,令这些一度在社会中混不下去的废人蜕变成渴望战功的斗士。可这支新部队总被当作留守部队使用,若非人手紧张,罗贝尔连另两支连队都不想带走。
引以为傲的番队遭到无形的歧视,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恰在此时,克里斯托弗亲王殿下忽然宣布,只要能在摔跤比赛里战胜他,他就愿意以自己的名誉为担保,将他晋升为百夫长,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克里斯托弗的额头仿佛镶嵌着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如珍珠般闪耀。他已经摔倒了十几人,宛如战神附体,浑身的肌肉在汗水的浸润下,犹如钢铁般坚硬,被太阳照耀得熠熠生辉。
实话讲,他的体力基本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上台的哪怕是个骨瘦如柴的瘦猴,八成也能把他这具酸痛麻软的躯体撂倒。
他并不觉得这对前面的十几个人不公平,隐忍和幸运都是成功必要的特质,观察力更是重中之重,那些急冲冲上来,横着被抬下去的人,就算成了百夫长,也只会害同伴置身险地。
那么……接下来是谁呢?
“就让我来做你的对手吧。”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但这不可能,声音的主人现在应该在马克公国忙着攻城略地,不可能出现在杜伊斯堡的校场。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声音的主人脱掉外袍,解开上衣,只留下一件雪白的背心,抬腿翻身跳进了篱笆擂台,冲着克里斯托弗咧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