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拉一点也笑不起来。
她的工作分明是老爹和罗贝尔的秘书,到底哪里像修女了?她都三年没做过弥撒了。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
“等你死了,我会带着孩子去给你扫墓的。”她冷冰冰地说道。
艾伊尼阿斯:“Nein——”
法兰西王国,巴黎。
百年战争落幕后,英格兰王国本土陷入了紧张的内讧对峙,法国本土历经百年摧残,四处凋敝零落,大量家园被毁,难民如潮水般涌入幸存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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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当其冲的,便是由于百年战争初期迅速陷落而免遭兵戈之苦的首都巴黎。战争结束后,查理七世将居城从安全的兰斯城迁回了巴黎,重归国王陛下忠诚的枫丹白露宫。
随之而来的便是蜂拥而至的难民潮。
万幸巴黎城区在战争中幸存,战乱驱使大量本地人逃亡他乡,留下诸多无人空屋,第一批难民潮得以妥善安置,但紧随而至的第二批和第三批,则令枫丹白露里的查理七世焦头烂额。
但那都和首都的另一位大忙人没什么关系。
纪尧姆·鲍伊勒的书房,乱七八糟的地面上堆满了法文和英文的卷宗。
作为查理七世的首席顾问和巴黎大学的前任校长,他被国王陛下委以重任,主导搜寻当年“贞德案”的真相。
他不可能驱车赶往罗马,当面质问尼古拉五世,贞德所犯究竟何罪。倒不是担心得到一个“莫须有”的答案,但新生的法兰西王国急需与罗马天主教廷修复关系。当年“阿维尼翁之囚”摧毁了罗马教廷,但没有完全摧毁。在意大利城邦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协助下,教廷合一,也为教廷与法国之间的关系留下了深不见底的裂隙。
百年战争结束不久后,作为对查理七世的警告,教皇对普罗旺斯公爵施加了绝罚,理由是“搜刮上帝及其子民的财产”。
这位普罗旺斯公爵正是大名鼎鼎的“沃代蒙的勒内”,他迎娶了洛林公爵的独生女,统治着安茹、普罗旺斯、洛林三大公国,是查理七世在欧洲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为了支援查理七世的战争,他关停了巴尔领地内的数家修道院,使教廷找到了绝罚的借口。
但普罗旺斯公爵的死活和纪尧姆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工作是找出当年贞德案的真相,既然从教廷那里获取不到信息,当年事件参与人之一的菲利普三世大公也不可能告诉他全部真相,纪尧姆便把目光投向了英军撤离时没有来得及烧毁的卷宗,并试图从贞德当年的同伴嘴里问出可能翻案的线索。
遗憾的是,贞德去世后,查理七世无情地将她的旧部打散重建,如今再去搜寻贞德的旧部士兵已无可能,纪尧姆不得不定位了几位与贞德有过同袍之谊的重要亲历者,全都是王国中有头有脸的贵族将军。
分别是亚当·德·克鲁维尔公爵,让·德·朗格尔元帅,迪努瓦公爵将军,以及元帅的副官弗朗索瓦·德·苏莱。
令纪尧姆深感遗憾的是,沃库勒尔的驻防长官博垂科特,已经于数年前在某次战役中身亡。他是贞德加入法王麾下的引路人,长期陪伴在前者身边,一定掌握着大量第一手资料。
纪尧姆·鲍伊勒顾问怀抱巨大的期待与憧憬,依次拜访了几位将军的居所。
虽然几人都是有封地的贵族,但查理七世正值用人之际,他们都随国王一起居住在奢靡的枫丹白露宫中,使他得以轻松找上门来。
纪尧姆本以为事情会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结果却碰了满鼻子灰。
克鲁维尔公爵和朗格尔元帅对他提出的问题不断摇头,迪努瓦公爵几度暴怒,一听到“贞德”这个名字便差点把纪尧姆打成重伤。弗朗索瓦自称二十年前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普通军官,并不了解让娜·达尔克这样的传奇人物。
可他们都是国王陛下也不得不依赖的强大公爵,纪尧姆在离开校长位置后在职位上只是一介神甫,公爵愿意看在国王面子上允许他访谈已是难得,根本没法逼迫他们说出实情。
无奈之下,纪尧姆只得灰溜溜地回到居住的修道院。
他苦思冥想数日,反复查阅英国人留下的卷宗,只言片语间除了确定“贞德是被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三世俘虏”这一人尽皆知的事实外,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