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爱的妻子,雷纳德的妹妹,在被农民乱军掳走时遭人轻薄,归家后沉默寡言,常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摆弄绿植盆栽。
当初,卡尔强烈要求罗贝尔将农奴匪首交由自己处决,但罗贝尔以不合帝国律法的理由拒绝了他,只是告诉他“罪人已得到应有的处罚”。
数年来,卡尔压根没听说有叛军匪首被当众处决的消息,他几乎可以肯定奥地利人欺骗了他,欺骗了他这位本将心向明月的忠臣。
心灰意冷的他自此便陪伴遭受巨大身心创伤的家人与数千领民隐居于大湖与杰温山之间,他们废弃了原本在大湖北岸的旧村落,在南岸开垦湖畔农田,建立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居房,宛如人间的桃花源,享受着不问世事的田园时光。
直到征兵官带着一份粗俗不堪的动员令打破了领地的安宁。
穷苦人家的农夫工人读不懂,但是各个村镇的教会执事与乡绅老爷可以代为传达。
于是动员令便优先送到了卡尔·冯·特雷琴堡的书房。
他纠结地看着这张奥地利官员书写的摩拉维亚语文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作为前波西米亚贵族,现奥地利的伯国领主,卡尔理当履行贵族的战争义务,接受总督的动员令。但感情上讲,他一点也不想听从奥地利人的号令,何况那个征召自己的总督还是罗贝尔的老部下,他迈不过这道坎。
进退失据之际,推开书房门的老管家用一段话彻底将天平推向了反方向。
老管家一脸无奈地说:“老爷……夫人又在哭嚷着砸家具了……”
卡尔神情一黯,家人过往遭受的委屈与奥地利人的无作为再次令他的心深深刺痛,他默默将动员令塞进书桌的抽屉,平静地对管家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奥地利大公国,维也纳。
“咔啦……”
价值上百枚金币的精致瓷器茶壶摔在木地板上,应声碎裂。
茶具的主人,一名身着蓝色丝绸短袍的年轻女子拍案而起,怒目瞪视着书桌对面惴惴不安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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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耐火砖的商路被断了?!”
“是、是。”男下属神情惶恐,如捣蒜般点头,“摩拉维亚分部的斯特林部长回信,我们在布尔诺的砖厂被乱军占领,一部分工人安然撤除,但有一部分……”
“一部分怎么了!”女人愤怒地追问。
“一、一部分被敌人扣留了。”
“可恶!不可饶恕!碍着老娘赚钱的都得死!”
河东狮吼的咆哮响彻冶炼厂,其中的凛然杀意,为被热气扭曲了光线的环境再添一丝凉意。
恰巧来工场视察的国立银行行长,贝尔纳多·科莫斯·马基雅维利,震惊地看向负责引领他的督工:“刚刚那是江女士的声音吗?”
督工无奈回答:“冶炼厂没有其他女士。”
“哦……”贝尔纳多的话语一时梗塞,良久,他以过来人的态度不无怜悯地道:“主教操劳国事,还要顾及家里,他的耳朵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