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不置可否。
他接着道:“但是,莫非我们基督徒所描绘的一切,天国,圣山,大审判,这些就不是幻梦了吗?”
翻译官骇然低头。
弗雷德里希喟叹道:“梦也,命也,我们何时才能梦醒,何时才能直面这个残酷而又真实的世界啊。”
萨克森军团畅通无阻地穿越了西里西亚,直抵布拉格城下。
以千人为单位活动的胡斯义军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的萨克森客人。
朴素的士兵只知道,皇帝和主教是他们的恩人,而萨克森人是皇帝和主教的朋友,自然也是他们的朋友。
第二天,日渐憔悴消瘦的伊日国王登上了城墙,愕然地看到山城外的人山人海,以及一面令人作呕的萨克森黄黑条纹旗,当场背气晕厥过去。
圣杯士兵慌乱着救下国王。
弗雷德里希望着城墙上的乱象,无奈地摇头叹气。
“连他人的人心都无法把控,这种程度也好学弗雷德里克反客为主?可怜可笑,亏我以为是什么大事。”
“公爵,要攻城吗?”
提问的是一名胡斯盖特曼。
朴素的市民往往意识不到自己的潜力,以至于没有一个强硬的独裁者,便无法拧成一股绳发挥力量。
有了弗雷德里希这位德高望重的定海神针,原本跟没头苍蝇似的打转的他们立即被授予了共同目标——夺取布拉格山堡。
“不。”
弗雷德里希背手道:“就这么围着城吧,春耕的日子到了,我不能在此久待。”
“接下来我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德累斯顿(萨克森首都),你们便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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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盖特曼闻言,陷入了六神无主的慌乱。
“这……您走了,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接替我。”
弗雷德里希望向东北方。
那是波兹南的方向。
“哎呀呀,其实我也对波西米亚有点兴趣。”他忽地自嘲笑了笑,“可惜,我们韦廷家族是不会掺和任何无益于家族延续之事的。”
“上帝给了我这一生的衣食无忧,就让我安心快乐地,做一位胸无大志的选帝侯吧。”
萨克森选帝侯轻飘飘地来了,又轻飘飘地走了,叛军也没有尝试攻城。
经历这番大起大落,伊日并不见喜悦。
他的窘境没有半分扭转,只不过从地狱升到炼狱罢了。
城堡里的储备粮还足够市民和守军吃上四个月。熬到最后,先熬不住的必然是城外缺衣少食的叛军。
问题是,遭此一难,他这个国王当得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