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泰尔伯爵了解弗雷德里克,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狠人,为了争权甚至舍得下毒毒杀伊丽莎白这位曾经给予他权位的恩人,要不是传出去不好听,他估计连拉迪斯劳斯都不打算放过。
他现在的仁慈只代表一件事:他打算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少数人身上,尽量安抚国内贵族的情绪,但这也意味着那些少数的倒霉蛋要为此承受最暴烈的怒火。
显然“冥顽不化的”施泰尔伯爵并不在宽恕之列。
一想到可能的报复,施泰尔伯爵就惶恐不安。他的爵位可能被剥夺,家族可能被流放,五百年的施泰尔家族沦为施瓦本家族那样的没落贵族。
“不,不行,绝对不行,快想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拦住弗雷德里克,要多少我给多少。”
施泰尔伯爵崩溃地在城墙上大喊,而疲惫地斜躺在墙边的士兵只是冷眼看着。
他们大多是出身乡村或市井的穷苦人,为了一口饭吃才加入军队,和贵族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曾经有人批判贫民,说他们只要看见有当官的被杀就会叫好,哪怕砍死的是海瑞或者于谦这样的好官也无所谓。
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后人生活在现代社会中,不理解古代官与民之间隔山绝海的差别。再好的官,本质上也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凭借个人主观的心意就能决定是非死活。就像封建社会大家族的族长那样,以一人之心夺千万人之心,高呼“为了万民”,也是某种为永远霸占权力而自我和解的借口。
看见施泰尔伯爵嚎叫,士兵们只会感到解气,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沦为丧家之犬,真令人感到快活。
时间一晃而过。
第三天,经过一整天修整的奥军缓缓逼近城墙。这一次他们推来了更多的云梯车,摆出一副今日势必要拿下维也纳的气势。
伊丽莎白和儿子藏在深宫之中,将战争有关的事项全权委托给施泰尔伯爵,并签署了一份封他为施蒂利亚公爵的委任状。
换在平时,施泰尔伯爵一定欣喜若狂,可在这个存亡之秋晋升,未免有些临终关怀的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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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的名门,如今到了故事画上句号的时候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率领仅剩的还保有作战能力的两千人登上了城墙。
在奔赴注定灭亡的命运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仗要打。
半日后,伤亡损失达到三成的城防军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大部分人就地缴械投降,少部分人抛下武器盔甲逃出了城市,不知奔向何方。
施泰尔伯爵……或者应该称他为非法僭越的施蒂利亚公爵,在城墙被攻破后率领绝对效忠于自己的死士亲兵撤向霍夫堡皇宫,试图依仗皇宫的壁垒作困兽之斗。
可惜他走到一半却倒霉地碰上了弗雷德里克的贵族骑士团。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五十名亲兵全员阵亡,施泰尔伯爵在认定反抗无果后大笑着撞死在了骑士的马槊上。
当弗雷德里克听闻他的死亡后,沉默了一阵,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人性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德意志的哲学家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认为,人性并非一个人一生的恒定状态,它会随着人境遇的改变而变化,就如那句老话“穷人没有道德和信誉可言”,并不是因为穷人人性本恶,而是艰难的生活很难让穷苦人有包容他人、塑造道德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