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头笑笑,意味深长。
张德祥看到侯宽搭话,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侯队长,回去给你司令讲,和日本人保持距离,多拆台,少合作。跟着鬼子干缺德挂冒烟的事儿,多为抗日救国做点对老百姓有利的好事儿,当汉奸早晚会清算总账。”
侯宽不知道张德祥和周伟强的关系,看到一个穷八路敢充大辈数落司令,如财主看到乞丐上门一样鄙夷不屑:“张司令,你少在我们司令面前充大头。不要说你,就是县长宋桂伦也得礼让三分。你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们的独木桥,咱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淡吃萝卜闲操心。”
刘汉山一个劲儿地给侯宽使眼色,要制止他乱说。
胡萝头也轻轻摆手,微微摇头。侯宽以为是赞赏他的胆量和勇气,更来劲儿。“我们周司令只听原田班长的,一般人他不尿。”
“三哥,你们周司令是张司令的亲外甥,你说他敢不理他老娘舅,以后他会挨丧杖的。”胡萝头很懂礼节,按照侯玉竹的辈分喊侯宽。其实,胡萝头比侯宽大有十来岁。
侯宽一听,吓得差点把头缩进肚子里。急忙转风改向:“张司令,我这是打渣滓,开玩笑,只当顺风放屁,迎风撒尿,你可别当真。我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勉从虎穴暂栖身。都是乡里乡亲,哪能去做坏良心的事儿。不是为了挣口吃的,谁愿意干这个断子绝孙的行当?”
解蕊凝前天刚从南京回家,躲在屋里生闲气。解蕊凝和吴业廷的关系非常紧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结婚七八年了,吴业廷至今没有把解蕊凝的心拢过来,感觉世界末日来临,人生事业的失败。他心灰意冷,常去秦淮河寻欢,染上花柳病。解蕊凝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娘家。
从刘汉山踏进解家大院门槛的那一刻起,解蕊凝就看到了刘汉山。这是没有想到的邂逅,她原准备休整一天再去看他,没想到约会提前来了。解蕊凝小鹿乱撞,像年下捡炮的孩子紧张胆怯而又想达到目的。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她作为女人是无法出头露面,也就无法直接和心爱的人见面,她站在二楼窗户,看着院内人来人往,心里急得直跳脚。
解蕊凝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刘汉山出门到院子里,她会准备机会突然站到他面前,给他个惊喜。可是,等了半天,只听客厅内人高一声低一声地说话,却不见刘汉山出来。
解蕊凝下了楼,在院子里溜达,碰上同样无聊转悠的庞媛媛。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见面相视一笑,很快成为闺蜜。她们俩在院子里笑谈,引来了同样无聊的徐大风。三个女人一台戏,在院子里叽叽喳喳,把屋子里那些男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刘汉山看到解蕊凝,内心一阵惊喜。解蕊凝看见刘汉山的微笑,看到刘汉山眼里流淌的蜜意,笑得更是清脆爽朗,毫无顾忌。
侯宽听到了屋外女人的笑声,那颗心脏开始抽搐晃荡。刚才说话没把住门,差点丢人现眼露怯。这时候他如蹲在马蜂窝里,浑身痒痒不自在。解蕊凝那开怀的笑,让侯宽有了自我解脱的机会。
他站起来,站在问刘汉山面前,看着院内三个女人,悄声问:“中间那个穿藏青色衣裙的女人好像认识,她是谁?”
“解家千金解蕊凝。”
侯宽知道了,这个千金小姐曾经给刘汉山家送去几千个大洋。他白了刘汉山一眼:“你对她了解得恁清楚?”他扭脸看着屋外的解蕊凝,恰巧解蕊凝在看刘汉山,对着他俩笑笑,这让侯宽如吃了糖葫芦一般:“我的个脰儿唉,这个娘儿们让人馋得光流口水。”
“怎么了,刚当官就想换老婆?”刘汉山故意逗他。
侯宽眼睛死死盯着解蕊凝,看她不时飘来让人哆嗦的目光,以为是给自己暗送秋波,心脏如煮沸的皮蛋瘦肉粥一样摁耐不住。“这个娘们儿太排场了,我要是跟她睡一觉,一晚上恐怕上下不得闲。”
嘴上这么说,却不忘应付刘汉山:“看你老土吧,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和嫂子玩不一定结婚娶到家,在外面置个宅子也可以。”
刘汉山看了侯宽一眼,心想:“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