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山每月至少要到冀鲁豫边区送一趟物资,以前有路,套马车前往,倒也顺当。现在只能驴驮马背,平添不少周折。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刘汉山带着一行人从冀鲁豫边区回来,走到浑浊的贾鲁河古道,准备脱衣过河,突然看到上游有两团白生生的东西随水浮沉。放眼望去,不是枯枝树干,像是淹死的牲口家畜。
“汉山,你看是什么东西冲过来,不是羊就是猪,我们捞点浮财吧。”邵大个说。每年汛期,黄河里总有一些牛羊木材从上游冲下来,黄河两岸水性好的人捞出来,发一笔小财,俗称“捞浮财。”刘汉山和邵大个胆大水性好,凫水到河中央,捞到的却是两个奄奄一息,几乎是裸体的女人。
女人浑身珠黄色的黄河泥水,肚子似鼓,如春天池塘里鸣叫的蛤蟆。估计是喝饱了,里面盛的是浑浊的河水。人有气儿,就得救。刘汉山和邵大个四肢着地,如爬行的猴子,支我子蛤蟆的架势,将女人呈十字交叉放在腰身,两人不停用劲儿抖动,两个女人在他们两人身上如死尸般晃荡。不大一会儿,女人嘴里吐出小米粥般的汤泥,而后大口喘气,慢慢睁开了眼。
刘汉山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其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裹上,那女人一张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是哭又是鞠躬,却听不清说的什么。说的话不是汉语口音,也不是南蛮子的语言。刘汉山说:“是洋娘们儿,先带回家再说。”
被刘汉山救活的女人叫秋津真白,邵大个救活的叫爱田美沙,两人都是日军“女子挺身队”队员。女子挺身队就是日本人女人组建的慰安妇。女子挺身队与慰安妇的区别是,慰安妇是从高丽、琉球、台湾及大陆强迫加入的青年女人,而女子挺身队是日本本土来的,自愿为国献身的日本女人。白天,她们是医生护士护工,晚上,她们专门为日本将士解决生理需求。在侵华战争中,日本明文规定,严格按照军人的身份等级为划分享受女人。最高司令员独享一名女性,两名指挥官拥有一名女性等一系列恶心的规则。日本女子挺身队一天平均下来要接待六个左右的官兵,甚至更多。一个月下来接待一百六十个,日军日夜糟蹋,仍然不给她们良好的待遇,住在破烂的地方,吃残羹剩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些女人丝毫没有办法,她们听从上司的安排,就算被疯狂虐待也不能抵抗。长时间下来受不了,有的女人想一死了之,一旦被发现有自杀的女性,被救活之后受尽皮肉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两个女人抓住了求生的机会,蒋总裁挖开黄河水挡日军,咆哮湍急的河水将日军部队冲散。那些骄横的日军已经无暇顾及他人,只顾自己逃命。两人在洪水中任其漂流,逃出魔爪。
秋津真白会几个简单的汉语,对刘汉山的救命之恩抱有感激之情。结结巴巴地说:“山,谢谢。”刘汉山摇摇手,意思是说不客气,嘴里说不出来。
豫东乡村的乡邻们,特别是男人不会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说这是装洋,拽词,假斯文。他们表扬人的用语是“这事儿办得真排场。”或者“中中中,这事儿真中。”感谢的话是“这算吊啥,拔根毛,吹口气的事儿。”
刘汉山对日本女人的谢谢不知如何回答,他说不出“这算吊啥”,或者“拔根毛的事儿”这样的粗话,只好微笑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