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一看是户家少爷太太,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把佣人放回报信:“拿十万大洋赎人。”
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听解蕊凝的话,没有去找解家和吴家,而是直接去后红楼孔家,找到刘汉山,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刘汉山一听急了眼,集合骑兵大队七八十人,直扑东明孙美瑶处。孙美瑶没有等来白花花的大洋,倒是被骑兵队包围在胡家集。
孙美瑶身边兵少,可人家在自己地盘,算是坐地户,土霸王,村里和他有关系的村民不知有多少。刘汉山骑兵队包围不足一袋烟功夫,孙美瑶老巢派出的骑兵200多人来个反包围,将刘汉山和他的骑兵队围在村外。正在刘汉山发愁着急的时刻,樊玲珑带领一支300多人的队伍又来个反包围。胡萝头和王二好汉先后派兵助战,要分一杯羹。后来双方不断派兵,河东响马和中南老抬就要来一场生死决战。
“我来救我妹妹。”
“人家结婚了,当不成你妹妹了。”刘汉山还有心和老婆调笑。
“我说的妹妹就是干姐妹,不是你小老婆。”樊玲珑笑得毫无顾忌。
经过谈判,孙美瑶和刘汉山决定,考虑到不伤及无辜,双方撤出大部队,只留一个班护卫。吴业廷拿出一百大洋给孙美瑶,算是赎金。
刘汉山和樊玲珑毕竟不是专业老抬,不会带兵,不懂兵不厌诈这些计算。当他们最后撤出胡家集的时候,街两边院落里传出几声冷枪,其中一发击中樊玲珑腹部。这本不是要命的伤,樊玲珑回家后却高烧不退,中药西药吃后不见效果,不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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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樊玲珑死后三天,在换送老衣入殓的时候,刘汉山发现她身上出来星星点点的水痘。
1930年的秋天,我亲奶奶樊玲珑因病去世,芳龄二十三。樊玲珑的出殡场面极为单调凄凉。树上不断飘落鸟屎黄的枯叶,天上下着干蒸桑拿浴一样的雾雨。灵车前只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还是被人抱着刚断奶的黄牙小儿。亲人亡故,后辈子孙一定要哭丧。特别是出殡起灵,听不到子孙的哭声,亡人灵魂过不去奈何桥,进不了阎王殿,人生所有的功过是非无法总结评价,你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做世间游荡的冤魂。
棺材抬上马车,罩上花花绿绿的祭罩。担任祭司客的陈石头示意大家噤声,所有人屏着呼吸,只等孝子开哭,就可驱车上路。
不到三岁的刘麦囤头上系着六尺六寸长的孝布,腰间缠着一丈二尺长的麻绳,身上穿着粗布孝衣。幡儿杆是柳棍,拇指粗细,长九尺九寸。幡儿是素幡儿,白纸剪成。桶柱型,宽七寸、长四尺六寸。左右飘带上写着一行篆字:一炉宝香通天去;五方童子引魂来。中间写:世故显妣刘门樊氏玲珑之引魂幡儿。
三岁的孩子对人生死没有知觉和痛点,一直在二叔的怀里左右摇身,皮的让人厌烦。看着头顶随风飘曳的白幡儿,感到稀奇好玩,咯咯地笑着去抓去撕。刘汉水心里难受,很生气,用手拍打刘麦囤的屁股,怒喝道:“哭啊,你快哭。你娘死了,以后你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挨打的刘麦囤没哭,而是怒冲冲地去抓二叔的脸。刘汉水又在他屁股上猛拍两下,更加生气的刘麦囤又伸出小手去拧刘汉水的嘴唇和耳朵。
刘汉俊恶狠狠地跑了过来,在刘麦囤白嫩嫩的屁股上咬牙切齿地拧了一把,瞬间紫了一片,疼得刘麦囤扬脖嚎叫:“娘,三叔打我。”
这一声娘叫得人热泪直流,包括那个从没有流过泪的刘汉山。我大爷每次对我说这事儿,眼里含着泪水,说他从小调皮捣蛋,没少挨三个叔地揍。每次挨打,都记恨我三爷四爷欺负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发誓长大后一定痛揍叔叔们,为自己报仇。只有这一次挨打,他感激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