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篓知道马高腿是来打散媒的,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了当。人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马高腿这是要做恶,非要拆散这桩婚事儿。樊一篓就不客气了,直接怼他:“老侄子,你这样弄可不地道。你既然当了好人,做了好事儿,就好人做到底,送神到西天,你这是干啥哩?”
马高腿听出话来,人家樊家不同意退婚。不过,既然话一出口,就是收不回来,干脆就一条胡同走到底。樊一篓在村里也是单门独户,翻不起风浪,对马高腿没有威胁。也就索性耍赖撒泼。“表叔,这事儿你一点脑子都没有。刘汉山已经回不来了,你让表妹等啥,不是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人家王宝钏等十八年,还能享福十八天,当了皇后气派牛气,你让表妹等啥,不是成了老姑娘。我看还不如直接去尼姑庵里当尼姑。”
马高腿说这话就是欺负樊家没人。如果是村里大户人家,打个招呼,出来一帮堂兄弟,马高腿不磕头求饶,能把他肠子里吃的窝窝头打出来。樊家人单,男丁太少,只有一个儿子铜锣才四五岁,就是个大小伙子也指望不上他。樊家遇到如此的情况,只能是干生气,拿马高腿这些地痞恶霸没有办法。
樊玲珑听着马高腿的话里的恶毒,蛮不讲理。她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在一边说:“为啥算了,说好的事儿,不能不算数。我们家同意,你管不着,你生气要死要活,自己跳河跳井上吊,没人拦你。”
马高腿忌惮樊玲珑。人常说欺老不欺小,今天樊玲珑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说不定明天就是西宫娘娘,让人敬仰,高攀不起。所以他对樊玲珑说话,客气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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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高腿道:“表妹,我告诉你,今天县里来人调查刘汉山,侯家老大和老三长跪地不起,呈上一份万民请愿血书,说是刘汉山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罗列十二条大罪。县长说,每一条罪都能判十年大牢,十二条叠起来,可要杀头要命哩。最低也要坐一辈子大牢。你等他,不值得。”
“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犯这么大罪,鬼才信。凭德全那个老实人,他家里那口子的爽快直筒脾气,这小孩儿也不会大走样。”樊一篓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冷冷地说。
樊玲珑说:“你当初做好人牵线成全我们,如今却要翻脸不认账,又要拆散我们,你你是两面光,八面净,好人坏人都是你的,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马高腿听后没有生气,嘿嘿一乐:“表妹,听人劝,吃饱饭。别等刘汉山了,有合适的对象,赶紧再挑一个好的嫁了。”
樊玲珑翻他一个白眼:“表哥,你这是做好事儿,还是办坏事儿?”
马高腿尴尬了,苦笑一声:“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就不操这个闲心了。反正刘汉山是回不来了,你等多少年也是白等。我尽心了,把话带到了,道理讲清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到时候你们别后悔就行。”
马高腿起身要走,樊家人没有客套,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该干啥就干啥。樊玲珑洗头擦干。小铜锣在屋子里外跑着喊着,樊一篓不停抽旱烟。马高腿很尴尬,不过这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对付尴尬的场面已经很有经验了。这种尴尬和他在门外听胡萝头刘德厚在他老婆面前争风吃醋的指数差远了,这种丢脸的事儿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出门的时候又不死心:“表叔,该说的我和你们说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别以后有事儿埋怨你老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