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爷听魏宏泰说完,他沉默一下,没有做声,魏宏泰看着陈二爷若有所思,好像在思考着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陈二爷打破沉默,说道:“罗老大的两个弟弟是义军首领,他五弟又刚刚出了大力,解了洄唐镇之围。
如果他们大哥是奸细,会是天大的笑话,不仅从此义军更加四分五裂,彼此不再信任团结,也可能人人自危,成为朋党之争和内乱的根源。
现在老张已死无对证,只能保全和稳住罗老大,才能不会内乱。
罗老大知道是我替他解围,他从此估计也不会再做内奸,小心避世,减少祸端。”
魏宏泰有些感伤的说道:“想不通罗老大为何要做内奸,他的两个弟弟可是义军战士,还是头目。”
陈二爷看了一眼魏宏泰,他觉得魏宏泰虽然为人豪气慷慨,可是似乎只是个武夫,思维方式有些简单。
“魏兄,这其实不难解释,罗老大是本地望族富豪,他和东万律的名流,包括荷兰佬交往甚密。
罗老大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或者希望义军失败,他告密立功,荷兰人也会给他更多权益和社会资源。
至于他兄弟们是义军,和他并无关系,在利益面前,手足相残都是常事。他几个弟弟不是商人,不算富人,这世界上有阶级的,罗老大和罗四虎他们不是一个阶级,所以思考的方式也不一样。”
陈二爷说道。
“阶级?好像听过这么词,是不是德意志帝国一个什么叫马克思说的?
他好像是无产阶级,一生要把无产阶级团结起来,推翻统治阶级,他还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在欧洲一直被驱逐,是不是这个人?
他好像三年前死去了,这人很有名。”
魏宏泰知道的还很多,他听到阶级这个名词居然想起了马克思。
这是1886年,马克思在1883年病逝。他对欧洲乃至世界有很大的影响,在兰芳共和国很多人也知道马克思的事情。
陈二爷点点头,他说:“不错,我读了一些他的着作,不过我是个商人,我爹是个盗墓起家的人,我们不是一个阶级。
我也不相信一个毕生穷困,把几个孩子都能饿死的人,写出的理论能拯救全世界,能让天下的人吃饱饭,这不合逻辑。
一室不除,何以扫天下?
即使无产者真的团结起来推翻了当政者,他们摇身一变成了统治阶级,对待子民也许会更加残酷,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穷苦阶层出来,对待自己人会更加了解,统治手段会更残忍。
我也不相信一个对神灵和天地都不懂敬畏的人,不可能真的有那么多爱心和心怀感恩。
仅仅一个贫富差距,就把人类分成了阶级,就可以骨肉相残,父子反目互相打倒,泯灭人性,我们做人为了生活的外在物质需求,被分了阶级,没了情感,活着的灵魂是什么?”
陈二爷是个商人,可是他有清醒的头脑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魏宏泰听了沉默一下,说道:“那你认为兰芳共和国还有在奋斗的意义么?
兰芳一直是共和,大总制也都是民主选举,可是百年兰芳这几年几乎就被荷兰人侵占了,还有无数内奸帮着荷兰佬。
我想不通我们错在了哪里?我也有些心灰意冷,很迷茫……”
陈二爷看着路上过往的行人,这些人都已吃过早饭,出去耕种或者办事,他们都是洄唐镇的人,看见魏宏泰和陈二爷坐在路边凉亭里聊天,纷纷微笑着打着招呼。
陈二爷说道:“这些行人和百年前的行人已经不是同一批村民,洄唐镇这百年来不知道变化多大,可是百姓考虑的就是吃饱肚子,安居乐业。
他们不关心谁来统治,不过如果荷兰人残害华人,那是仇恨,起来反抗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