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还能怎样,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啊,总不能自我了断吧?”李寄秋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丝警觉,“玲云筱,你该不会是想……你不是那种人吧?”
玲云筱一愣,随即转过头,看到李寄秋满脸担忧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可能让对方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要自杀,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比如深山之类的……”
“哦,这样啊。”李寄秋松了口气,笑道,“隐居吗?我倒是不反对……但生活必需品怎么解决?难道真要跑到山里去当野人吗?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玲云筱摇了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尤叔叔提到的那些上面要做出的决定,让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见玲云筱不安地搓着手指,李寄秋从床上站起身,坐到她身旁的地面上,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好啊。如果事态真的恶化了,咱们就找个大山,躲一辈子吧。”
。。。。。。
如果可以的话,史岩真希望自己能带着家人直接逃走,逃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人烟稀少的地方度过余生。
然而,史岩深知自己无法这样做。他已经了解到孟昉对所有人隐瞒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与国家的命运乃至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
身为军人,他无法坐视国家和人民被这等残忍无情的谎言所蒙蔽,最终走向灭亡。
而且,自己的家人也是全人类的一份子。如果史岩无法阻止孟昉,或者至少揭露被对方所隐瞒的真相,那么无论逃到哪里,最终的命运都无法改变。
虽然灭绝全人类听起来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作为军人的史岩深知,这并非做不到。
人类在自我毁灭、消灭同胞这方面,总是能展现出惊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虽然全球各国的军事实力都因灰雾以及各种次生灾害受损严重,还能正常发射的核武库也所剩不多。但史岩明白,真正能对人类造成大量杀伤的不是那些核弹头。
核弹其实只是一种威力更为惊人的炸弹而已。即便在人类势力鼎盛之时,所有的核弹甚至都无法彻底摧毁几个有核国家。此外,由于大多数核弹都采用了相对清洁的聚变反应,其放射性污染最多只会持续两个月,因此所谓的“核冬天”理论也已被证实是无稽之谈。
再加上全球所有大中型城市早已被灰雾吞没,幸存者们四散成了无数个小型的聚落,想要用核武器来消灭他们,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
核弹,向来都只是一种进攻或者防守的武器,而不是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
真正能毁灭全人类的,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如化学试剂,比如细菌病毒。
很不幸的是,具有高传播率和高致死率的细菌病毒样本,一直安静地存放在各大国的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里,等待着被启封的那一天。
史岩不清楚各国领导人对于毁灭人类的计划已经商讨到了何种程度,但他明白,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地位和目前孤身一人的状况,根本无法阻止这一事件的发生。因此,他需要帮手。
孟昉似乎对史岩接下来的行动早有预见,因此她事先与接待官员打好了招呼,确保史岩能够自由使用卫星电话等通讯工具,还能通过物流车队运送信件或其他物品,且无需接受安全审查。
换句话说,即便史岩想要从研究所搞把枪来,凭借着孟昉事先的安排与疏通,都是完全能做到的。
然而,正是这种情况让史岩感到愈发不安。对方如此有恃无恐,甚至主动配合他寻求帮助,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孟昉已经预见了未来的走向,那个灭绝人类的计划注定会执行下去,无论史岩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这一最终的结果。
史岩望向窗外,只见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犹如千军万马般汹涌澎湃,天地间混沌一片,远处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雪花疯狂地拍打着窗户,发出阵阵急促而有力的噼啪声响。
这声音在史岩听来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对他发出的无情嘲讽。
在楼下不远处的停车场中,停放着十几辆仍带着余温、尚未被雪花完全覆盖的车,那是研究所远道而来的车队。
史岩通过卫星电话,将孟昉的实际情况如实向季勇红作了汇报。次日下午,研究所的补给车队便载着季勇红抵达了安德市。
而此时,季勇红正在和孟昉两人一对一地约谈。
“季所长,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暖和暖和身子?”孟昉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季勇红,其衣服上甚至还残留着未化的雪花,客套地说道,“我离您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有股子凉气从您身上散发出来。”
“不用了,人上了年纪,对温度的变化也就不那么敏感了。”季勇红仔细端详着孟昉,他那干瘦到颧骨突出的脸庞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孟博士,您的气色似乎也不太好,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忧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