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心中有个念想吧,真的希望有西天诸佛,能够怜悯我儿,哪怕把这罪业都转到我身上哪?好了,你去忙吧,我去药铺抓些药,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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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望着阮裕的背影,问道,
“先生,学生再到哪里去找你哪?”
阮裕笑了笑,说道,
“太真知道,你问他就行。”
说完,就消失在了巷尾。
王羲之的眼神也停在了那里。
温峤拢起袖子,顺着王羲之的眼神往前看,说道,
“思旷先生,才是个明白人,他这样有大功于大将军的心腹,都不惜自污,也要离开是非之地,我又何必去跳那个火坑哪?”
王羲之收回目光,问道,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大将军有不臣之心?”
温峤眼一翻,说道,
“哎,我可没说啊?我是说连思旷先生这样的大才都被免官,更不要说我这种寡德庸才之人。”
王羲之笑了笑,说道,
“可你越是拒绝,名声就越好,名声越好,大将军就非要你去接任这个主簿不可。这点,你没有想过?”
温峤愣在原地,许久才说,
“哎呀,把这事给忘了,我这把自己弄得像个隐士,也不是件好事,回去就得改,最好改得无可救药那种。”
两人再往里面走,就看到在上香的何充何准兄弟二人。
王羲之上前搭话,说道,
“次道兄,这新婚燕尔,不在家中陪着夫人,怎么又来佛前录经?”
何充寻着声音回头,看到是王羲之、温峤,从蒲团上起身后,说道,
“逸少,我这不是给你赎口舌罪嘛,今天你可是让荀家颜面扫地,少不了也得罪了鬼魂,我来给你打个招呼。”
王羲之看了看何充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
“敢问次道兄,这佛陀是哪里的佛陀?”
“自然是天竺的佛陀。”
“天竺的佛陀,管得到颍川的荀家吗?”
“逸少,这里可是佛门净地,你这话是在怀疑佛陀的大能?”
“哎,我没有,你别胡说。佛陀之道传入,也不过几百年的事情,但荀家,最少存在了千年了。”
“我说不过你,你再这么说,就试试我手上的剑,让它和你讲讲道理。”
温峤恰到好处的挺身而出,持剑护在王羲之身前,说道,
“早就听闻次道兄,剑术高明,今天倒要领教领教。”
两人就要动手,佛堂内传出一声嗔怒,
“佛门清净,要打出去打,逸少,你来了,进来吧。”
何充拉着温峤出去单挑,何准摇了摇头,继续刻录这经文,王羲之穿过步道,进了佛堂。
看到竺法潜正对着佛像发呆,问道,
“法潜大师,你说这佛为什么不保佑好人,却要专护着恶人哪?”
竺法潜白了这个侄子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岔开了话题,问道,
“我听说你,这趟出去,走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人,都和叔父说一说,也好让叔父解解闷。”
王羲之也没接竺法潜的茬,自顾自的说道,
“听说大将军明上武昌,实下芜湖?这是要来看看建康的风景哪?还是要夜游秦淮河?”
竺法潜敲了敲木鱼,说道,
“逸少,这里的佛堂,怎么知道庙堂的事?你怕是问错了人。”
王羲之笑了笑,说道,
“问不错,叔父好手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何家兄弟投靠,你敢说这里面,没有大将军的威势?”
竺法潜轻捻佛珠,说道,
“逸少,这话就不对了,两位何施主,一心向佛,是缘法,和佛与他们有缘。又岂是贫僧强求来的?”
王羲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说道,
“叔父,你要是再给侄儿打机锋,玄之又玄的,侄儿可就来混世魔王那一套,把你这寺庙点着了烧火。”
竺法潜也不生气,从供桌下面抽出一个水盆,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一盆水浇到了王羲之的头上,湿了他一身。
“逸少,这天干物燥,心火伤身,遇事需冷静。”
王羲之倒也没有恼怒,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从怀里拿出个手帕来擦拭起来,说道,
“不知道叔父,听没听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竺法潜回身坐好,又捻着佛珠,说道,
“逸少,你这是在指摘文帝的是非?佛门虽然也是方外之地,但也终不是法外之地。”
王羲之又拿出梳子来,梳理起头发。
看着一脸佛相的竺法潜,不沾半点红尘,说道,
“叔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竺法潜摇了摇头,说道,
“听到,不是听进。我心中住满了佛,自然也就听不进这些俗事。”
王羲之擦干净了衣服,梳理好了头发,站起身来,对着佛像说道,
“法潜大师,你说这佛陀,究竟能渡得了谁的苦厄?”
竺法潜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逸少你问错人了,佛门只问修行,不问彼岸。你若是信,彼岸自然会来,你若是不信,也只是与佛无缘。”
王羲之继续辩难,说道,
“叔父,你要是真的只问修行,又何必把这长干寺,做成消息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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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法潜转了转佛珠,敲了两下木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