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傅、刘正彦看到勤王大军集结前来,非常恐惧。赶紧派出御营都统司统领官苗瑀、参议官马柔吉带领赤心队以及王渊的老部下精锐部队驻守临平,以抵挡前来勤王的部队。
宰相朱胜非看到时机逐渐成熟,就召苗傅、刘正彦来到都堂,召集百官一起商议宋帝赵构复辟事宜。
苗傅、刘正彦来到之后,朱胜非就对他们说:“迎请圣上返回朝廷的事情,朝廷大臣纷纷上了奏章。您二位也可以再做一份奏章。”苗傅面颈发赤,惭恧(nǜ)不语。苗傅回头看了看刘正彦。
刘正彦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我们的本意是换掉康王赵构。现在却遽请反正,这与我们的初衷前后事体相违背的。”
朱胜非责问他说:“以前王渊不应当作枢密,因此造成了这次事变,可见人情汹涌、人心背向的可怕之处。王渊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处置安排不合适,都能引起那样的动乱,当今贵为天子的圣上,大家都真心拥戴。您说今日之事,与王渊的任命来相比较,哪个更轻、哪个更重?如果你不乘机奉上奏章请求圣上复位,让皇太后下诏率百官与六军请圣上还宫,你们当初废除王渊的这六个人将置身于何地呢?”刘正彦说不出话来。
苗傅长吁短叹说:“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时,御史中丞郑瑴上奏说:“黄门宦官这些岗位的设置,本来是给内庭服务的,只是打水、扫除、迎来送往礼仪而已。一旦他们参与政事则贪暴无厌;付以兵权则惨毒不已,这些都是前世留下来的经验教训。因此如果宦官用事于上,那么生民就会受祸于下,匹夫抗愤,处士横议。如果单个人的力量不能制胜他们,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由于他们是众怨所集,矛头所向,因此他们被杀死时谁也救不了他们。
本朝鉴于历代之失,祖宗以来,让宦官不得任职任何事情。后来到了崇宁、大观年间,宦官开始侵扰事权,摇毒肆虐,天下不胜其忿。靖康之初,群起而攻击他们的,都是一些庶民。
建炎以来,这些家伙气势复炽。睿圣皇帝仓皇南渡,江北生灵不知道该怎么办,扈从大之臣,请皇上暂时驻跸镇江,等到兵聚粮足,再支援淮甸,以渡民兵。睿圣皇帝答应了,群臣倍受鼓舞,大家就分头行动去了。结果此时内侍宦官又建议皇上南迁,在半路上,官吏兵民,颠朴道涂,江北民庶,号天无告,怨怒所钟,驻跸未安,这时群起而攻之的,是一众士兵。
当今陛下即位之初,太后垂帘共政,革除了原来宦侍招祸的原因,痛革前弊,蠲汰而清除了许多宦官,然后内外安定了。希望圣上降旨反省,使内侍之人在大内以及睿圣宫的,应当选择纯实谨愿椎朴之人,不要交给他们管理任何事务,只让他们看门、打扫、提水而已。一些官高职隆、曾经事任、招权纳宠的宦官,把他们屏弃到远方,轻者补以外任。他们没有浸淫权力激发众怒,这样赏罚之柄自朝廷出,而国势就尊崇了。希望朝廷告谕都统制官苗傅等人,自此以后军法便宜从事,只行于所辖军伍,其它有犯的人,应当全部上报朝廷,交给司法部门,明正典刑,所以昭尊君亲上之礼,而全其臣子忠义之节。”
苗傅、刘正彦看到这些奏章,觉得文武百官都原谅了自己的过错,认同自己的爱君忠心,因此也就稍微放心了。
由于朱胜非已经做好了王世修的工作,因此朱胜非故意责备王世修说:“你作为苗、刘两位将军的主要下属,到这时怎么不替两位将军说一句话?”
王世修趁机说道:“苗、刘二位将军忠心爱国,只是对于宦官和王渊等人比较气愤而冲动杀了他们。但是两位将军忠于社稷的赤诚忠心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朱胜非又对苗傅说:“你看,王世修说的就是大家的心声。文武百官都知道两位将军的忠心,这是不用怀疑的。”他随即转身对王世修说道:“怎么还不快去替两位将军起草奏章,难道还要两位将军自己动手吗?”
王世修这时依然心猿意马,持有观望心态。看到朱胜非催促他,于是就站在廊庑间起草奏章,并拿到文武百官和各位将军跟前,让大家联名上书。到了夜里,王世修将大家联名申请复辟的奏章交给朱胜非,朱胜非进呈给皇太后。皇太后极喜而泣,说:“我终于完成我的重任了!”朱胜非赶紧召来词臣张守,与李邴分别作百官奏章,按照三奏三答的仪式,将太后手诏与复辟赦文等等文书准备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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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停当之后,同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制置使刘光世、礼部侍郎张浚、平寇左将军韩世忠、御营前军统制张俊等人联名上奏说:“建炎皇帝(宋帝赵构)即位以来,恭俭忧勤,没有听说有什么过失。现在正是天下多事之际,正是人主马上图治之时,天下民众都担心太母垂帘,嗣君尚幼,未能勘定祸乱。臣等今统诸路兵马从远处赶赴回到朝廷,就是要恭请建炎皇帝还即尊位,或者太后、陛下同共听政,这样才能人心厌服。”
在朝臣们上奏的同时,吕颐浩、张浚他们率领大军已到了吴江。苗傅赶紧让王世修派遣人到他们军中说:“皇上已经复位,开始亲自处分兵马重事,让勤王之师屯驻秀州,只允许吕颐浩、张浚以单骑入朝奏事。”
吕颐浩回答说:“臣等所统领的将士,忠义激奋,只可合不可离,大家都愿意提军觐见皇上。”
苗傅等人看到勤王之兵意志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了。晚上,苗傅、刘正彦又来到都堂见朱胜非,请诣睿圣宫见睿圣仁孝皇帝谢罪。朱胜非感到很为难,但是不得已就告诉了皇上。苗傅、刘正彦自知罪大恶极,怀疑见不到皇上,忧惧失色,犹犹豫豫到达宫门时,已经傍晚时分了。
睿圣皇帝开门让卫士带他们进来。苗傅、刘正彦请皇帝降御札以缓外师,睿圣皇帝说:“人主的亲手御札,并不能取信于人,能取信于天下的,只有皇帝御宝。今朕退处别宫,不参与国事,用什么符玺以为信物呢?自古被废除的君主只能杜门反省,怎么敢干预军事呢!”
苗傅等人再三恳请,睿圣帝于是赐给韩世忠等人手诏说:“知卿已到秀州,远来不易。朕居此极为安宁。苗傅、刘正彦本为宗社,始终可嘉。卿宜知此意,告诉诸将,务必协和以安国家。”
苗傅等人退出之后,以手加在额头高兴地说:“今天我们才知道圣上天子度量如此宏大!”于是赶紧派遣杭州兵马钤辖张永载拿着皇帝手诏去劝阻韩世忠。
韩世忠看过之后,对张永载说:“主上如果已经复位,进军之事就可以缓一缓。不然,我以死来抗争它。”苗傅等人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