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学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喜欢唱歌跳舞,天真浪漫。可到了中学开始讲究学习成绩,亚贤又一跃成为班级的学习骨干。他这个始终默默读书做作业的学生时刻不能放松,因为他稍不努力就会被她拉到后面。
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觉得他心里的这个身影已经不那么单纯,不那么朦胧了,而这个同学似乎越来越清爽漂亮了。
那时候的他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可他觉得郝亚贤从来就没有注意过他,她似乎从来不注意班上的任何男生。只是到了中学毕业他和她代表全校的学生在毕业典礼上讲话他才和她有了第一次的正面接触。
毕业典礼刚一结束,他就找到了她。
她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过膝连衣裙,显得精神抖擞。
“怎么,你有事?”她奇怪地看着他问。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
“啊,没什么,我是想问你要考什么大学。”
“那我还没想过呢。我想学医,因为我爸爸要我这样。”
“那倒也不错。”
“你呢?”
“我想考警官大学,你知道……”
“啊,那预祝你的梦想实现。”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可她已经一扭身不见了。
他觉得她的傲气十足,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对她的习惯程度,相反,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高了。
可是,面临着人生十字路口,面临着人生重大的抉择,将来是不是天各一方呢?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学习成绩很好的亚贤竟然在高考的成绩名落孙山,只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卫校,而他考上了省城的警官大学。他都为她鸣不平,可是他在心里也暗暗地庆幸,她离他还不算远,只要他一回来就可以看到她。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她喝醉了,她叫道:“以后你们谁都不要理我,我他妈的什么也不是。”
那天是他送他回的家。她几乎就靠着他的肩膀,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听到她的心跳。他竟然傻呵呵地对她说:“要不我也在这里找个学校念几年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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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他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就是:“你没病吧。”
他和她根本就谈不上谈恋爱,可他总是觉得他的爱人就是她。
到了大学毕业,他又分回来,他才知道郝亚贤已经和一名乡村医生结了婚,和她见面只有等到几年才来那么一次的同学聚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几乎就从来没有成功的初恋让他怎样的伤感。谁都不知道,他之所以到了三十多岁才结婚也完全是也这个和他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关系的郝亚贤,在他的心里暗暗思恋着这个郝亚贤,其实一点也没有给他带来好处,最后他不得已找了一个小学老师作为他的妻子,最后还不能生孩子。
他这样偷偷地恋着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他的心里总有一件未了的事情,随着年纪的增大这个心事越来越强烈,那就是他要让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这颗心。
可是,她就在他的面前,他这个心愿也许不会和她说明了,不知她醒过来还会是个什么样子。一个那样美好,那样纯洁,那样美丽,在他的心中高贵得如同一个女皇般的人,此刻竟然经受着这样的灾难。
他看了一眼亚贤的儿子,他觉得现在他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似的。他要尽自己的能力要把他救活,也许他真的没有生命危险,那他就暗暗地为这个孩子祝福,因为一家几口同时死于恶性事故的绝不少见。他现在才觉得自己这个主管城市交通安全的政府官员真的是失职。
医院到了,他快速地奔进医生办公室,他要找最好的医生为亚贤和她的儿子做手术。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样地静啊?
何必成似乎从非常遥远的地方回到了现实中来,他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动也不能动。又觉得身子酸酸的,麻麻的,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似的。
他睁开了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洁白。爸爸哪去了?还有妈妈呢?他们不是就在他的身边吗?
可现在他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
他想喊,可又喊不出来。他稍一动弹,就觉得一阵巨大的痛苦向他袭击而来。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能动弹,他就用力地敲打着床铺,很快,一个年轻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她也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衣。
她怎么像是一名护士?
姑娘比他的年纪大不了多少,倒是显得和蔼可亲。
“你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他的嗓子里发出了艰涩的语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的确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渴了吧。来,我给你点水喝。我姓郑,叫郑欣悦,这个病房由我护理,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说好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他真是渴了,怎么这样渴?
“哎,可不能喝得太多 ,好了。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啊,他似乎想起来了,他记得他在蒙蒙胧胧中,有许多人围着他,身边依然是白色世界,那些人像是在对他做什么。至于在他的身上做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我的腿……”
他的神智终于从麻醉中清醒过来。那辆巨大的货车,他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也来不及做,然后就是此刻他知道自己躺在这里,双腿被高高的吊起。
“没事,你的腿还算好。”
是的,他看到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固定后就这么吊着,他的上身竟然能够活动了。
喝了点水嗓子舒服了一些,他突然喊叫了起来:“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
“他们,他们在另一间病房。”
他想翻身起来,“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他突然用痛苦的目光望着她,“我要去看他们,你要让我下地。”
“瞎说,你现在一点也不能动,不但现在不能动,而且还得在这里躺很长很长时间,也许一年,至少要半年。”
“什么,你是在……”
一句从未说出口的骂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可终于憋住了。
是的,这样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别说在这里躺一年,或者半年,就是一个月,一个星期也万万不能的,现在是什么时候?
蓦地,他的眼前出现了宋老师那盯视他的眼睛,然后就是那貌似冷酷其实是关心他的话语:“你小子如果靠不上一个让我满意的学校,你就不要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