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院门只是从简单上了一道门栓、并未落锁,因此也并不算难开。
随着闵文益一声令下,禁卫统领抽刀上前,将刀身插入了两扇门间的缝隙、使巧力上抬,就这样三撬两撬之下,很快便打开了院门。
那禁卫统领也是个机敏的,撬开门栓后并没有推门,而是直接垂头低眉、从门前退远,未曾向院内瞟上一眼。
在闵文益的示意下,他身边随侍的宫人上前接替了禁卫统领,这才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门方一被推开,不止是闵文益,站在他身侧的皇后也同样一眼便看到了院内的情况。
望着院中一路从院门散落到厢房门口的凌乱衣袍,她面色顿时一变,一路上的担忧终于在此刻成真,眼前的景象也让她无法再继续心存侥幸。
“这、这是……陛下!还请先封锁周围!”
皇后低声说着,脚下微动了一步、挡住了身后贤妃的视线。
”此事不能传扬出去!就算是为了……这并非她之过啊!”
看到院内这般情况,皇后的心都已然凉了一半。
早从贤妃找到圣上、说什么安珞与闵景耀私会之事时,皇后就已经猜到这定是贤妃母子的阴谋,为的就是能与安远侯府以及徐太师府结亲。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是不愿安珞嫁给闵景耀,使闵景耀得到安徐两府、甚至包括安珞本人在内的这般强大的支持。
她一直希望的、其实是安珞能成为昭王妃,若景迟与安珞结亲,那么无论安珞、安远侯府还是徐太师府,就都更有机会因为景迟、而成为行儿的助力。
正因如此,昨日她得知景迟与安珞当真定下了婚约后,才会那般高兴。
可若是安珞今夜真中了闵景耀那样的算计……
就算她与景迟已有了婚约,也抵不过这般木已成舟的事实。
……但就算安珞最终真要嫁与闵景耀、与她原本的期望背道而驰,不管是为了朝堂安稳、还是为了安珞这姑娘自己,她都仍愿意尽自己最大所能,先帮她度过眼下这一场横殃飞祸。
虽然皇后没有直接说出安珞的名字,但闵文益却很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也明白皇后此言、就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一面是方正为国的皇后和太子,另一面却是私心自用的贤妃和闵景耀,看着眼前这副烂摊子,闵文益只觉心中愤怒、失望、疲惫与烦扰混杂,闷得他一路从胸肺抽疼到额角。
他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下因情绪起伏而引起的头痛,这才说道:“你去安排吧,别让人在靠近这偏殿……包括今日在场的宫人的禁卫,吩咐他们也都把嘴巴闭好!”、
“是。”
见闵文益如此,皇后心中也略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圣上是个明君,可毕竟圣心难测,今日之事又涉及皇子,陛下究竟会如何决策她也是无法就此说准的。
但眼下看来,至少圣上没有一开始就准备将贤妃口中“安珞与闵景耀私会”的说法、直接认定为今夜之事的“真相”。
那么之后此事究竟会如何结束……或许还是要取决于安珞怎么想。
不过这些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因此皇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声是后便去安排禁卫警戒封锁整个偏院,又传令所有人、不得将今日之事外传。
而在皇后从闵文益身边离开后,闵文益也终于开始处理眼下的情况。
他看向身后哪怕垂着头也掩饰不了身上得意之感的贤妃,声音冰冷得如同三九天的冰霜。
“你去!现在就让那个混账滚出来见我!”
他顿了顿,看了眼另一边亦是脸色难看的徐尚书、抿唇压低了声量。
“……带两个嬷嬷一起进去,让安珞也一同来回话。”
虽然天子动怒委实可怕,但此时贤妃满心只有好事将成的喜悦,竟是将心中的紧张和畏惧都冲淡了不少。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兴奋,恭顺应道:“是!臣妾这就……”
“等等!”
“——什么人!?”
贤妃领命的话还刚开口,两道喝声却先后响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闵思菲?她怎么也找到这儿来了?”
看到偏殿另一侧、从树丛后走出的那道身影,安珞微挑了挑眉向闵景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