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在漱玉斋也备了些药材,也足够给魏初抓出一副汤药,倒是不必再特意跑一趟医馆。
回府的路上,安珞的确遇到了两拨夜巡的人马将她拦下,但认出来人是安珞后,他们也就只关心了一下安珞身上的血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在安珞表示了自己并无大碍后,他们也就如安珞预料一般,没有再多问便直接放行。
回府换好衣服、又配了所需的药材后,安珞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天香楼。
她这一趟也当真是快去快回,待到她重新回到天香楼时,卫光那边正好才将收拾过后的魏初、安置在了另一处客房。
天香楼虽是酒楼而非客栈,但也要防备着有客人醉酒后不得不留宿店内的情况,所以也设有一两间客房。
只是这京城之中,会来天香楼的也多是些高门贵户,天香楼的伙计们都识得他们的身份,一般即便是碰上客人大醉,也多会选择直接送他们回府,是以能用得上客房的次数并不多。
而自从燕西楼买下天香楼、此处成为影卫据点后,这客房便多是影卫在用了。
将带回来的药材交给卫光、让他拿去煎制后,安珞便自己上了楼,去往魏初所在的客房。
此时的魏初,尚且还未从之前的变故中完全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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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的毒发,比从前任何一次月圆时都更猛烈,甚至之前在破庙中毒性刚开始发作时,他便已经知道——今日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其实早在半年之前,他便已经过了生辰、年满三十,有关影卫三十而殒的诅咒,他自然也全部都知晓。
而他又并没有孩子,也就无从再续命,三十之后每多经历一次月圆,毒发的痛苦也都在成倍地增强。
上个月月圆之时,毒性的发作已经让他几近死去,他如今回忆那晚、除了疼痛外完全回想不起任何事,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了毒发,只知道再睁眼时、他又赢得了一月。
但这一个月,原本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上个月醒来之后,他便知晓自己将会死在下一次毒发,除非他能赶在下一次月圆之前找到符主。
其实当时的他本就已经赶来京城的路上,只是每月加剧的毒发、和来自外部的威胁,无一不在拖慢着他行进的脚步。
更何况到京城找寻符主对魏初而言,是唯一、但却并非充满希望的一条路。
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中赶到京城,或是即便勉强赶到了、又能不能在月圆之前找到符主。
他不知自己这一路上能否避开北辰,毕竟北辰使团也在来京的路上,而他的身份是北辰的逃奴。
他也不知那则传闻究竟是不是只是一则为了引诱影卫的谎言,毕竟那传闻的内容实在过于美好,美好到让他觉得不会有人用这般如同白日梦呓的谎言、来编织这样一个令人怀疑的陷阱。
可若那则传闻是真,那做过北辰奴隶的他,还能否让出身天佑的符主愿意赐予他解药,又或许会觉得他这残败的躯体,已经没有救赎的价值。
可即便前路茫茫、看不到多少希望,魏初却也只能走上这唯一的一条路。
他还想要活下去……他还想要活着!哪怕要继续忍受无休无止的疼痛,哪怕只是作为奴隶、作为蝼蚁!作为黑暗中的影子没有任何人在意!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是不是就能在绝望中遇到奇迹。
……可是他仍想要活下去。
这活下去的想法是如此没有缘由、却又强烈,甚至在破庙中毒发之时、在疼痛爬满全身的缝隙,魏初控制不住地开始懊悔。
他懊悔自己没有选择以生子来续命,懊悔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干脆屈从于那些妖道。
懊悔自己竟当真相信了那传闻,相信符主真得已经出现、甚至愿意给予影卫选择与自由!
一个天方夜谭般的谎言,或许也只有他这种愚蠢又不甘绝望的人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