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川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身子,环视四周。
待看清是什么地方时,忽然变了脸色:
“你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此地?”
领头人背过身,不让梁泽川看到自己眼底的杀意,用不甚在意的平稳语调道:
“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受人之托,找寻一位故去多年的叛将尸首,康王爷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与王爷无冤无仇,王爷只需告知实情,我自会放王爷离去。王爷若是不说,明日世人便会知道,王爷和同行的人,熟睡时不慎打翻烛火,致使驿站火灾无一生还。”
梁泽川激动想要站起身,却被身旁的黑衣人摁住:
“是谁让你找他的尸骨?可是他的故人?是姓荆吗?或是姓凌?”
领头人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现在是我问王爷,并非王爷问我,若想活命就老实些。”
被威胁的梁泽川闻言,不光没有担忧恐惧,反倒露出惊喜的笑意:
“太好了,还有他的人活着,老天保佑。可否让我见见托付你寻他的人?我见到人,自然会告知他的所在。”
领头人豁然转身,浑身的戾气几欲压制不住:
“你怎么敢再见他们!想斩草除根也被你害的无人可除,弄清你当下处境,今日可不是当年,给我好生答话!他的尸骨在何处?”
梁泽川见领头人如此愤慨,疑惑又期待的仰视着领头人,仔细打量其露出的眉眼,想在其中瞧见故人的影子:
“看你的年岁……应该和凌久差不多大,却又不是凌久……凌久也不会称他为叛将。那你为何气愤?我之前可曾见过你?”
梁泽川身后的黑衣人,眼中尽是杀意,看了眼领头人,生生忍住拔剑的冲动。
领头人咬了咬牙,压下周身怒意,移开目光,语调尽量淡然道:
“年少时听过他的名头,曾立志投效,却不想他死在你的算计里。
正巧他曾经的部下临终前找到我,想找到他的尸骨好生安葬,我也想全了年少时的念想,便接了这买卖。”
梁泽川不死心的盯着领头人,急切追问:
“那部下叫什么?我可认得?”
领头人:“不过是同我一样的无名小卒罢了,入不了王爷的眼,只是受过他的恩惠,一直感念在心。
王爷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告知我他尸骨在何处,你能活命,我也能对死者有交代。”
梁泽川似乎感觉哪里不对,但晕眩发蒙的脑袋,加之身处之地,悲痛如潮水般快将他淹没,致使他并未想明白不对之处。
惊喜的眸光,一寸寸归于平寂,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两棵参天大树,昔日和挚友结拜的景象恍如昨日:
“他的尸骨有人看守,除非他还有家人在世,或者找到了他夫人的遗骸,为夫妇俩合葬。否则,我断不会让人扰他清净。
你若因他要我性命,我毫无怨言,只是我不能死在天楚,烦请把我送到夜梁的地界上,因为我答应过他,只要一息尚存,必保两国太平。”
言罢,梁泽川带着终得解脱的疲累,从容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