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见堂姑母一身贵气,穿戴不俗,也相信了她是真的过得很好。
只是没两年,堂叔公堂叔母去世,都没见堂姑母回来,她才知道,堂姑母丈夫也去世了,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独自抚养继子和女儿。
守寡的滋味啊,她可太明白了。
好在,虽然这么多年未有音讯,但现在她知道了,堂姑母一切都好,女儿嫁进了伯府,继子也做了官,给她请封了诰命,总算是苦尽甘来啊。
吕氏暗暗擦泪,“叫石榴你笑话了,伯母都快做奶奶的年纪了,还哭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石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罗老夫人没细说的故事,她这会儿倒是听吕氏说全了,原来是这般的情分,虽是因为各种原因,多年未见,但他们彼此挂念着彼此的心倒都是真的,叫人感动。
“等明年若是范晋进京赶考,伯母不如与他同去,罗老夫人也念着想见见你呢。”
吕氏虽然有心,但只道:“他若是真能进京赶考,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如此倒不好跟着他进京,免得使他分了心,我现在就盼着他能博个好出身,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来,亲眼看着他成了亲,再生个一子半女的,我这辈子的盼头,就算是熬出头了。
至于姑母,知道她一切都好,又知道她就在京城,不拘明年后年,我总是要去见她一见的!”
见她又催喜事,石榴也是忙垂头,不敢与她对视。
她都不敢想,要是吕氏知道她和范晋假成亲,范晋还打算为此蒙骗吕氏不能生育往后还有过继孩子来继承香火,只怕吕氏能吓出病来吧?
她心里戚戚然,又觉得吕氏这般好,哄骗她实在不应该,倒不如就和范晋假戏真做了,她心里啊,也是动心的不是吗?
只是又猛然想到前世父母的那些争争吵吵,父母扭打在一起,几乎打得头破血流,再然后,父亲愤怒的摔门而出,再也没回来过,母亲也提着行李决然离开,丝毫不顾她的哭喊和挽留——
那曾经相爱的父母、快乐温馨的一家三口,仿佛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留给她的只是和奶奶的相依为命,以及许多个夜深人静之时缩在角落里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疤——
再相爱的人,最后也能变得如仇人一样,所以她怕啊。
她动心,可她又怕交出自己的心。
“石榴?石榴?”吕氏连喊了石榴好几声,见她都垂着头没有回应,忙低头去瞧,却见石榴红着眼眶。
顿时吓了一跳,“石榴,你这是怎么了?别吓伯母啊,是不是伯母什么话说错了?你怎么哭了?”
石榴回神,忙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赶紧抬手擦干净泪,摇头笑道:“伯母,我没事!只是、只是想到嫁人了就要离开爹娘,一时有些伤感。”
听得原来是这样,吕氏也不由松了口气,而后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每个要出嫁的姑娘都是这样的,虽然我爹打小都顾不上我,可我当初出嫁时,也是舍不得离开家呢!
好在咱们两家离的这么近,便是你将来嫁过来了,想回娘家,抬脚就能回,只要你想回,随时都能回,伯母不会介意的。”
石榴点点头,笑,“伯母真好。”
吕氏温柔的摸摸她,眼神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