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讨回公道,既然陛下给不了,那么范建自己去讨回,谁都不能伤了范闲,哪怕是一个已死的医仙,也得把仇给报了,只要关于范闲就完全失去理智的范建。
叶重更加憎恨了,自己的女儿被打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公道,反而等来陛下命令礼部隆重操办丧仪,那灵儿的苦,委屈就只能吞咽下去吗?
更别提医仙临死前还阴了叶家一手,叶家是保皇党没错,但庆帝还在,叶家不会站队,但医仙的这一手,无疑是在把叶家往死路上逼。
叶重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非不分,上门求情咄咄逼人,灵儿率直没有心眼,更不可能对太子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绝对是阴谋。
死了一个儿子,女儿还半残,林珙的事已经成定局,若是婉儿的事情还要忍气吞声,他林若甫是什么?缩头乌龟,连亲儿子的仇都不能报,连女儿的伤都不能报复回去吗?
虽然这件事是由李云睿惹出来的,若非李云睿,婉儿也不必忧心跑去请求医仙,更不会引发现在的局面,但那又怎么样,理智是一回事,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了,那他就不是百官之首,就算被发现又如何,想要动手的又不止他一个,大可推脱到别人身上。
李承泽并不知道他的三元死后,那群人还不打算放过她的尸骨,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在清欢别院,在她棺前守着,换上了一身素缟,麻布丧服,鬓边两边的垂落着几缕碎发,那双醉人心乱的眼睛,黯然失神,眼眶微红,脸上不知道被多少泪水浸湿,身形摇摇欲坠消瘦了许多,脊背已经弯下去,傲骨都被抽取了,整个人支离破碎,像是跟随着她而去,只留下一具麻木没有生机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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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麻木的接受着百姓敬拜上香回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流干了,眼泪在眼眶打转迟迟未曾掉落,哀莫大过于心死,心如死灰,心如古井,不起波澜,尤如一潭死水。
三七和桑葚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死亡,也顾不上身体还未痊愈的伤,央求着心软的谢必安把它们抱到灵堂上,谢必安还拿了窝照顾它们的身体,放在殿下身边。
李承泽怎么做,三七和桑葚也跟着怎么做,虽然很笨拙,但还是很努力的三七和桑葚,猫猫也是有感情的,主人就这样冷冰冰的躺在那个漆黑的大盒子,怎么叫也醒不来,主人再也不会呼唤它们的名字了。
谢必安一边照顾着三七和桑葚,还要顾着殿下,手还不停的往火盆里烧纸钱,范无救则是在门口充当引客的物尽其用,虽然百姓热心的来帮忙,但被半夏给劝回去了。
“小姐生前喜净不爱热闹,你们能来给小姐上柱香,小姐九泉之下想必很开心,更何况,小姐并不愿意因为她让你们伤心,还请各位回去吧。”
好说歹说才把百姓给劝回去,把半夏的半条命都劝出来了。
半夏看着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李承泽,对他改观不少,视线落在棺材上,虽是做戏,但半夏还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小姐,你没有看错人。
倒霉的差事永远都是轮到侯公公的,对于清欢别院,侯公公已经真的恐惧了,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进来,身后带着办丧仪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走过来,这浩荡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庆帝死了最疼爱的女儿似的。
侯公公抬手制止了身后一群人的敲锣打鼓,小声的对着支离破碎的李承泽轻言细语道:“殿下,陛下下旨,让礼部操办医仙的丧仪,陛下说了,医仙生前喜净,但魂归上天也需要好好热闹一番,也不枉来人间走一趟。”
李承泽面无表情,轻轻的抬了抬眼皮,看到那一群人,嘴角勾勒不屑的笑。“装模做样,虚伪。”
侯公公恨不得自戳双耳,担心的跺了跺脚,跪在李承泽身边小声道:“殿下,我的殿下,这种话说出来会惹陛下不快的,老奴知道殿下心中有怨言,但陛下并未追究医仙打伤太子等人之事,更是做主不会让太子对仙逝的医仙心生怨恨。”
“他不过是怕三元在民间的威望,怕百姓知道三元是被他们南庆的储君太子,百官之手宰相和长公主的私生女林婉儿,户部尚书范建子女范闲和范若若,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联合逼死,惹得朝野动荡,使前方战线军心散唤,为了掩盖真相,给出了一个自欺欺人的说法。”
侯公公真的要恨不得以下犯上堵住李承泽的嘴了,“殿下,这话可说不得。”
他的世界已经坍塌了,犹如废墟,所有的景色仿佛都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日月变得暗淡无光。
“我如今有什么说不得的?难不成我说实话也是一种罪过吗?”